“你不知道火可以融冰,冰化成了水,水却可以灭火吗?”像要证明她的话,黑凝面无表情地勾勾食指,空中瞬间落下雪花,一片雪花在打火机上方消失,就会产生一滴水珠滴向小小火焰,没多久,水滴就弄湿右叔的手及打火机,也弄熄火苗。
“你拿打火机干什么?!枪!掏枪呀!”右绾青尖叫,虽然子弹很贵,虽然他们右派目前正面临经济上莫大的困难,虽然右叔的枪法很差,但是妖怪正在眼前,也管不了那么多!
“噢,是!”右叔立刻遵命,取枪对着黑凝射。
砰!
又是一阵冰裂的声音,那颗奋勇向前冲的弹头被层层冰晶包围,不但减缓了飞驰的速度,更因为急速冻结而变得脆弱不堪,在黑凝的弹指声中碎成一片片的冰玻璃。
右绾青和右叔的脸色刷地惨白,尤其看见黑凝终于缓缓站起身,他们两人只能抱着发抖——一个原因是冷,另一个原因当然是害怕。
“我的房间在哪里?”黑凝只问了这句话。
“那、那间最大的房间让给你好了。”右绾青再也顾不得什么黑帮老大的派头,谄媚地指点方向。
“青姊,那间是你的房——”
“闭嘴——请。”前一句骂了右叔,后一句则是对黑凝狗腿陪笑。
黑凝没多说什么,越过两人就直直走进房间。
她今天已经够累了,不想再思考什么,几个小时前才从研究所出来,黑炼用炙火轰开研究所墙壁时,她也没闲着赖在他怀里,她必须用尽最大的力量来抗衡黑炼火力全开时身上熊熊燃烧的热焰,才能让黑炼霸道地搂住她;她更必须要用特殊能力冷却黑炼在通道走廊里制造出来的高温,才能保住身后同伴不被烧成焦尸,那耗去她太多太多精力。
黑凝进到房里,没心思去研究屋子布置得如何可爱,颜色如何粉女敕,她坐在床沿,俯,让自己趴进软软的枕头里,枕头上的味道很陌生,但不令人讨厌。长长的柔睫半眯,泼墨般的长发几乎披散占满一半的床铺,犹如一匹细软丝绸。
好累……
黑炼也和她一样疲惫吧?他们今天都耗了太多太多力气了……
希望他也找到一个安身之处……
想起了黑炼,她没有表情停驻的冰颜终于有了变化,但也只是那么淡然。
他现在一定正疯狂寻找着她……寻找着故意借着混乱离开他的她。
离开他,对他与她都好。
因为——
冰与火,永远无法共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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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人?”
左风啸交迭起长腿,修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白色烟管,薄美的唇间吁出淡雾,随着双唇开合,烟雾顺势出口,像极了黑炼时常见到黑凝说话时呵出来的冷冷气雾,只不过黑凝吐出来的气体才不像他这样,一股烟臭。
“他说他看到右派的人捉走他的女人……”左派头头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经被黑炼烧到只剩下一件内裤,整个人像块黑炭似的。
在暗巷里,他们左右两派各自做鸟兽散,差只差在右派的人马有箱型车接应,而他们左派的人以为自家总部就在隔壁巷里,所以是用小跑步的方法逃命,没料到追不上右派箱型车的黑炼火大转身,改追左派人马。
然后,他们一个个就被黑炼给架了回来。
“左叔,你们又去找右派的麻烦?”左风啸没先理会黑炼想找人这一点,倒是对于左右两派又凑在一块争吵斗气感到不悦。
“右派太嚣张了嘛,不但想独占那块地盘所有肥油,还殴打我们帮里的小弟。”左派头头——昵称左叔,一提起右派就满肚子鸟气难平。
“我不是说过,那块地全部给右派,不用跟他们争,我说的话没有威严了是吗?所以才会让你们一次一次忘记我的吩咐,一次一次和右派起冲突,一次一次……造成我的困扰,嗯?”那声尾音太轻柔,轻柔到让左叔打了好几个哆嗦。
“左爷,那是争一口气——”他知道左风啸向来不管争地盘这等小事,他左叔不过是帮里最低阶的头头,专门管一些小杂碎,帮里真正的大事业,他连边都沾不着,自然也不太清楚,可是一股强烈自尊又不想让人碎嘴八卦,说他仗着是上一代左爷的童年死党而享有特权,所以他才会想替帮里干几件功绩,没想到适得其反,惹得左风啸不快。
“我再说一次,跟右派什么都不用争,无论争地争气争面子,我要你们全让给右派,听清楚没?”左风啸口气很轻,像谷里回旋的风,有种共鸣的悦耳,表情看不出认真或玩笑。
“听清楚了。”为什么要这么窝囊?处处让右派欺负他们哩?左叔在心里嘀咕。奇怪,后头怎么那么烫,热热的、烧烧的,像把火在烧……
左叔猛回身看,发现他身上仅存的小内裤也走上了燃烧殆尽的命运。“哇哇哇——烫烫——”双掌赶快绕到腰后去狂拍猛打灭火,而纵火的家伙已经满脸不耐烦,借故泄恨。
“教训完了没?我赶着找人。”黑炼指尖绕着火苗,像个小呼拉圈在指节间转动,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找人应该去右派找,我们帮不上忙。”左风啸靠坐回椅背,咬着烟管,笑得人畜无害,深深再呼口烟,将烟拈熄在烟灰缸。
“我要是知道什么右派在哪里还用得着你们吗?快一点,我没多大的耐心,要是凝失踪了,我一定会烧掉你的窝!”
左风啸对着一步步逼近而来,还将着了火的手指指向他的黑炼轻笑,再从衬衫口袋模出烟,就着那把烧得正好的火苗点燃烟头。
这、这个男人,还有闲情逸致拿他当打火机?!
“抱歉,我烟瘾不小。”左风啸解释着自己的行径。
“你!”
左风啸在黑炼准备朝他轰来一大圈火球时笑笑开口:“我们左派和右派向来不和,平时联络感情这种交际应酬没做好,我们的人只要踩进他们的地盘,就会被机关枪扫成蜂窝,我想,没有任何一个小弟敢冒险带你去右派。”而不和的理由当然是出在两派首领的新仇旧恨。
“机关枪有什么好怕的,我可以替他们挡,保他们十根头发进去十根头发出来!”黑炼根本不将子弹看在眼里。
“这种大话,我也会说。”左风啸很擅长用轻暖的语调来表达他的鄙视。
黑炼也不反驳,拿起左风啸桌前那把古剑造型的拆信刀,紧紧握住,指节收拢,拆信刀在蓝橘色的火焰中开始软化,最后像支融化的冰棒,银潋潋的金属水花在书桌上绽开。
“很精釆的表演。”左风啸像个尽责的观众,拍了两三下手。
“这样,你信不信我能保护那个愿意带我去找人的小弟?”
“左爷,真的真的,刚刚在暗巷里,阿信那家伙朝他开一枪,你知道那颗子弹怎么了吗?像颗水滴啪答一声溅在他脸上,他还用手去擦耶!这个火男真的很恐怖……”左叔附在他耳边嘀咕,将他看到的真相忠实告知。
“噢?听起来很有趣。”一把掌心雷滑入左风啸戴着全黑手套的右手,他脸在笑、嘴在笑,独独眼没笑,操枪就往黑炼脑门轰一记!
丙然,左叔说的实况又一次在左风啸眼前上演——黑炼脸上又多了一小摊融化成液态的弹头尸体。
左风啸对他的表演很激赏,“你比防弹衣还有用,我一个月二十万聘请你当保镖,替我挡子弹,你有兴趣吗?”只要身前站了个黑炼,就算枪林弹雨也没啥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