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被学校处罚了,我觉得很抱歉。”季天城绅士地要接手她提的沉重购物篮,她摇手表示她可以自己来。
“始作俑者并不是你,你不需要觉得抱歉。”乔均都没内疚到叩头请罪了,他也可以省省,她不会怪他。
“我不是为这件事觉得抱歉。”季天城笑得很无害。
“喔?”那就表示是为了别件事来找她罗。姚喜容也回他一个笑脸。“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来好了。”
“那我也不客气了,‘姚同学’。”
最后三个字已经简单扼要地将季天城的来意说清楚讲明白。
“你真的很直接,而且毫不客气。”姚喜容不由得夸赞起他,别人给他一分方便,他就硬要占十分便宜。“你来就是为了确认我的真实身分?”
“不怎么需要确认,我已经很肯定了。”季天城从口袋拿出一张照片,里头有著她与方如意抱只哈士奇,一块比画出拍照基本动作“V”的影像。“你和方如意是国中同学,其他人都是高中才认识的。”
“我也没有刻意想隐瞒什么,要查出我是谁并不会太困难,不是吗?”
“是呀,很容易。”
“不过你们还是拖了这么久才知道。”有点逊。
“因为你不是让我最感兴趣的人,我没有花心思在调查你到底是韩轻纱还是姚喜容,充其量只是怀疑罢了。”
“后来是去查如意的事,顺便发现原来我是姚喜容。”姚喜容也不跟他客气,赏了他一记回马枪。她当然不认为季天城会将兴致摆在那张照片中的她及狗身上,简单一删,另一号主人翁就是季天城“最感兴趣的人”了。
“姚同学,你也没多委婉嘛。”
“我委婉是要看对象的。”遇到懂得委婉的人,她自然就跟著委婉,遇到季天城这类人的话,就免了吧,省得他什么都看透透了,还佯装一副无知的模样等著别人掏心挖肝,这种人最阴险。“说吧,你刚刚那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你想用我的身分这件事威胁我?”
“我想这种‘小事’也威胁不到你吧?’季天城才没将她看得这么扁,能将他们家大乔给迷得昏头的女孩子,绝非泛泛之辈。“向你说抱歉是因为我接下来要跟你提出一个无耻的要求。”
“知道要求很无耻就不用提了,我不会答应的。”
“你应该会很感兴趣呀。”季天城不慌不忙从口袋中抽出另一张照片,和先前那张不同处在于它的年代,那是古老相机才能创造出来的古早味。
“这是什么?”她浏览完整张照片,里头是个小孩子的独照,端庄的西装打扮,连头发都抹上厚厚一层发油梳向脑后,即使造型老气,即使照片中的人不甘不愿地抿住唇,像是不喜欢被人这么摆弄,童稚可爱的脸孔就是有本领让人直呼可爱。
“我家大乔两岁的照片。”他拿照片在她面前招摇几下。“想不想要?”
想!她好想要!
虽然姚喜容不动声色,可是只有她自己听到了心海深处的咆哮。
那张照片真的好可爱,不难看出他长大后会变成乔均那样的帅哥,可是脸蛋是圆的、眼睛是圆的,五短身材也是圆的,就是比现在的乔均多了些天真讨喜。
她一时间觉得照片里的小男孩有些眼熟,但随即又取笑自己的多心,那个女乃女圭女圭就是乔均呀,不眼熟才有鬼。
“你就是为了拿照片来我眼前晃的?”不知道她如果现在踹出一脚,有多大的机会能抢下季天城手上的照片?只要抢了就跑,照片要得手应该不难吧?
“不用忙著动手动脚,我提出来的交换条件绝对比踹我一脚来得容易。”季天城看出姚喜容的打量,连忙陪著笑。
“说来听听。”姚喜容有些屈服,收起对那张照片的垂涎。
季天城又从口袋抽出东西,不过这回不再是照片。“将这张纸上的问题都填满,我就跟你换照片。”黄鼠狼似的奸笑出现在他脸上,简直合适得不得了。
姚喜容接过那张A4大小的印表纸,扫看完上头列出的问题。
“我觉得踹你一脚再抢走照片会比较快。”她将纸折好,递回给他。
这是什么烂交换条件?!
问题一,请列出方如意喜欢/讨厌的食物。
问题二,请列出方如意日常休闻兴趣。
问题三,请列出方如意兴趣、嗜好。
问题四,请列出方如意过去情史——此题为详论题,字数需超过一千字。
问题五……
问题六……
全都是关于方如意的题目,这男人的司马昭之心也很明显嘛,不矫揉造作。
不过光是回答完这张“问卷调查”就得花上她整整一天的时间,比起抬脚踹他的电光石火,聪明人都知道要选哪一项!
“这么不公平的交换条件你也敢提?”姚喜容从背包模出皮夹,抽出里面一张照片,露出没得商量和讨价还价的神情。“要就以物易物,用这张换,不要拉倒。”她不喜欢占人便宜,也讨厌别人占她便宜,要交换,两人提出的物品价值好歹要同等一些。
她出卖的是一张方如意国中时期练啦啦队的休息照,模样青涩,红扑扑的脸颊像是上了粉似的,尤其对著镜头笑起来温柔活泼。
季天城动摇了,那张近在咫尺的照片很具收藏价值,好像一直笑著对他搔弄——要我吗?要我吗……
“成交。”
没挣扎太久,季天城决定先收到照片再说,入袋为安嘛。至于问卷调查,他还会找来其他“鱼饵”来钓姚喜容这条难搞的大鱼。
两人交换彼此手中的照片,在某种角度看来很像达成共识的黑心商人。
“他小时候长得真可爱。”姚喜容多看了照片一眼,觉得从小就看出乔均本质里的任性和骄傲。
“现在也还是很可爱呀,尤其他今天一回学校就急著召集我们学生会干部,要我们提出议审学生会的法规、预算、经费、决算及其他重要议案,外加一项提出校务建议案的工作,简直是可爱到喷火。”没听过认真的男人最可爱吗?乔均今天认真到极点,将一柜积灰尘的文件全扫了出来,埋头苦看,开始像个学生会龙头该有的样子。
“这么上进?”
“也许他是想让你刮目相看。”
姚喜容没有因为季天城这句话而感到高兴,虽然这句话的涵义代表著她正逐步影响乔均,但是她从不认为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而改变自己算得上好事。
“我倒希望他是为了你们千叶的学生福祉而上进,我是外校人,享受不到他替你们千叶做的改变。”姚喜容提起购物篮,往收银柜台移动,季天城仍跟在她身边。
“无论如何,他因为认识你而努力想做好他分内的工作,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知道他是想胜过‘姚喜容’,让自己找不到欣赏她的理由,进而完完全全只喜欢你。”
乔均那一丁点的心思,不用花太多功夫去研究也能看透透。他现在一定认为自己欣赏的就是“姚喜容”的能力和本事,只要他赢过她,自然就不用去佩服一个比不上他的人,也就更理所当然将“姚喜容”扫出他的脑海,然后全盘注意就能花费在他以为该是“韩轻纱”的她身上。
“那我建议他找个人把‘姚喜容’做掉会更快。”这样他就不用辛辛苦苦去做什么学生会长的工作,轻松自在又省时省力,效果可能也会更好。
“他舍得才怪。”
“那你叫他好好加油吧,要赢过我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姚喜容相当有自信,加上她还有一群能力不逊色于她的学生会干部辅助她,这种“铁五角”的坚固势力可不是一丁点努力就能赢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