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完了?”
“嗯。”
“那还不回去上班?”
“我等你下班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机会多得是,不一定要今天。”
“今天是结婚纪念日。”
是呀,再过二十天就是吵架三周年纪念日。
“好吧,等你喝完咖啡就走。”她可不想在老板及店长面前和应滕德上演怨夫弃妇的桥段。
话才说完,应滕德一口便灌完老板最自豪、号称每一点一滴都是极品精酿的特调咖啡。君清晏听到身后响起老板遭逢打击的抽气声。
君清晏转回柜台,开始收拾个人物品,“老板,对不起,我要提早下班。”
“小君,那个不懂得品尝咖啡的男人是谁?”老板咬牙道,对于自己的手艺被如此践踏感到不爽,他敢打包票,那男人绝对说不出那杯咖啡的好坏在哪里!
“我老公。对不起,家教不严,别和他计较。”
“你老公?!”嗯,刚刚偷听到的对话的确很“闲话家常”,“你真的嫁人了?”
“三年前我跟你说过。”只可惜老板不信她。
“我以为你在开玩笑!”他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君清晏有嫁作人妇的味道。
“不,是认真的。”君清晏背起背包,朝角落的貌美男人挥挥手,“店长,我先走罗,bye。”
店长回以一记飞吻。
她投给应滕德一个眼神后,他也跟着起身走近她。自然而然,她的手挽住他的臂膀,相偕出了店门。
下午四点零七分,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尤其小巷子里几乎难见人影出没。
“你晚上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走这条小巷?”应滕德皱皱眉,光凭想像他都能描绘出夜晚的暗巷里潜藏着多少危机。
“老板会骑车载我到公车站。”他一个蹙眉,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然后他会陪我一块等公车,非得亲眼看到我坐上车,他才会回到店里继续工作。”论体贴,老板可是首屈一指。
“他结婚了没?”应滕德拢皱的眉痕加深。
“还没。”她抬头瞟他一眼,“但他对我没有任何遐想。”
男人,只要身旁女人的周围一百公尺内出现雄性动物,都会露出像应滕德现在一样的嗜血表情。
“另外一个长发男人呢?”
“你是说店长?”君清晏假假一笑,“他虽然不是gay,但我相信他优雅闲逸的生活中并不打算加入我这种没有浪漫性格的人,何况我也受不了和一个比我美上百倍的男人交往,那会让我很自卑。而且我不会在仍有婚姻关系时外遇,关于这一点我是拚不过你的,老公。”假笑再度问世,甜得好似掺了蜜的毒药。
“你就不能对三年前的事稍稍失忆吗?”
“如果哪一天我外遇你也能看得云淡风轻,甚至是豪爽地原谅我的出轨,OK,我就忘了三年前你干的坏事。”她纤肩一耸。
“不可能。”他答得毫不迟疑。
她就知道。“男人,总希望自己做的错事能被原谅,却不能原谅女人把下同样的错,不平等的道德标准。”
女人爬墙叫下贱,男人爬墙叫风流。女人原谅犯了错的男人叫宽大为怀,男人原谅犯了错的女人叫没骨气。也因为这种既定的面子问题,让男人的心胸不得不变得狭隘。
“结婚纪念日这天,休战好吗?”应滕德知道这个外遇话题再扯下去,君清晏的口头禅“我要离婚”又会搬上战局了,而那四个字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你想去哪里吃饭?”
一整年的冷战,通常也只有这一天是平和度过,她不该坏了两人间的默契。或许,她更不想破坏他此刻映照在她眼底的笑容。
以前,她能清楚分辨出应滕德的笑容真实性有几分:现在,她连看到他露笑都属困难……
“我想吃蛋糕。”她指了指他提在左手的蛋糕盒,“我们回家去吃。”
“好。”
第七章
她知道,她只是在等应滕德给她一个解释。
就算他真的是向外发展去寻花问柳也好,至少清楚让她知道她的不满不是空穴来风,而不是时常望见应滕德流露出无奈又无辜的模样,一副好像她误会他似的,激发她对自己的怀疑。
是误会,就把话讲清楚,冰释一切。
不是误会,她也可以狠下心肠,说离婚就离婚,犯不着像现在一样死拖活赖着。
可是应滕德的耐心更胜她一筹,那张嘴像是沾了三秒胶的蚌壳,撬也撬不开。
现在换她陷入颇深的困惑中,以联姻的利益面来说,应该是她苦苦巴着他这只钻石金龟婿的西装裤不放,宁可纵容他的花心,委曲求全也要守着应家长媳的地位,因为只消他一抿嘴,轻而易举就能斩断所有施舍给君家的援助。结果一切月兑离正轨,该掌控婚姻存亡之生杀大权的他,气焰反倒不及她来得嚣张。
君清晏红唇一掀,“本来就是他先对不起我,气焰弱是理所当然的!”
她总是这样解释着应滕德对她的忍让。
但她也清楚自己的窝囊。
每回深夜,无论应滕德多晚睡,她总会假寐到最后,直到应滕德以为她睡熟了,直到应滕德温热的唇瓣轻轻贴在她耳鬓,轻轻吐出她的名字,她才会放任意识被卷入梦乡。
她喜欢他喃喃唤着她时的语调,很喜欢很喜欢,甚至喜欢到了没听见那句呢喃便无法成眠的境界。
所以今夜她又失眠了。
因为另一边的床位,是空的。
瞄瞄时钟,凌晨两点五十分。
为什么他还不睡?
难道过完了结婚纪念日,两人又回到那种介于冰冷及火爆的关系之中?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们这对夫妻的关系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否则数月前她公公应汉升的生日宴会上,不会有那么多双急于探知八卦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和应滕德的一举一动。
那天——
她整夜的视线都锁在应滕德身上,瞪视着每一个藉敬酒之名,行搭讪之实的名媛淑女。奇怪,寿星明明就是她公公应汉升,做什么每个女人都挨到她老公身边直说“生日快乐”兼灌酒引这不是明摆着倒贴的意愿吗?哼!
而那群婀娜多姿的纤纤美女中,是否有那位名叫“允娟”的女人?
葡萄美酒夜光杯,应滕德每仰尽一杯酒,便不曾在敬酒的名媛身边多加停留,那时她才惊觉——
有多少女人在觊觎着她丈夫——不,是觊觎着应家媳妇的位置。
她君清晏绝对不是莺莺燕燕中最醒目、最美丽的一只,论家世,随手揪过宴会上任何一个女人都高她一等,盼着应滕德去挑、去选、去临幸,他大可不必专挑一个没落破产的君氏穷千金,从利益面和经济面来看,应滕德做了一次最失败的投资。
君清晏娇躯一翻,大剌剌进占他的床位,螓首落在应滕德的枕上,没有体温烘暖的丝被让她打了个寒颤。
好几回应滕德彻夜未归,她也总是窝在他惯躺的床位上,让枕上残留的淡淡烟草味包围着她,让她假想着应滕德仍与她一同躺在床上,共享温暖。
她深吸口气,再化为叹息吐出。
同时,门把转动,应滕德进了房里。
君清晏紧憋着那口来不及吐完的气,也没有机会滚回自己的床位,只能由假寐的颤颤长睫隙缝间看到应滕德走近她。
“睡相这么差,一张大床全让你给霸占了,小土匪。”他的掌掬起她一绺长发,不愿吵醒她,只是很亲昵的让手指流连在她披散枕畔的青丝之间。“太习惯没有我的存在了吗?”他俯,薄唇贴靠着她好近,却在下一秒又挺直背脊,拉开两人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