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淮……”呜呜。
“没事了。”
鸰儿抬起哭得惨烈的小睑,伸手拉过凤淮的双臂,半强迫他圈搂着她。“你要安慰我……我刚刚好怕……”
“我不会安慰人。”
“你拍拍我的背,同我说:‘不要哭,有我在你身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谁敢动你一根寒毛,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践踏过去’。”鸰儿边哭边教导他,“顺便再吻干我的泪水……还是你要吻吻我的唇也可以,我不介意的……呜呜……”
那几句肉麻话,凤淮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无奈地任她哭湿他胸前衣裳,迟疑地拍拍她的背脊。
站在五步远的魇魅撤收了勾魂链,笑看着两人诡异的“浓情蜜意”,银面具上的笑脸不曾更改,直直咧至耳珠于下方,好似反应着他此刻的好心情及阴谋得逞的奸笑。
双掌间再无赘物,魇魅缓缓将两手交叠在胸前,包覆着怀中安宁沉睡的细微光芒。
“瞧,我替你挑选的这个娘亲很可爱、很会做戏是不?她将来一定会很疼很疼你,将你捧在手心里呵护,不过……”低声自语的嗓音因面具的覆掩而变成模糊,也更显柔情,“你恐怕只能好生忍受你爹亲的怪脾气,希望你将来别让他的冰寒给冻坏了。”
WWWWWWWWWWWWWWWWWWWWWW
鸰儿花样的脸蛋熨贴在凤淮胸口,纤指把玩着他素白盘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弄,任他轻抱着她往府邸方向——回家。
“凤淮,你都没什么话想问我吗?”她仰起螓首。
“问什么?”
“问你跟我的事,很久很久之前的那一段故事……”
经过魇魅这么一搅和,将她的事抖得七零八落却仍有迹可寻,她想,凤淮应该会对于他所听到的片段过往兴起想拼凑的。
凤淮低下头,与她眸光交会,素净的容颜仍只有一种表情——淡冷。
“我不想知道。”“呀?”
“经由你嘴里说出来的过去,一定会加油添醋,虚构些不实的部分来取信于我。”他淡道。
哎呀呀,被看穿了,因为她正想干下这般小人行为,以博取他的同情及疼爱。
“你甚至只会挑拣你想说的部分陈述,其余你觉得不重要或对你不利的过往,将会自动被抛掷脑后。”凤淮续道。
喂喂喂,这个男人也太过分了吧?简直将她的心思给模得一清二楚,害她想使的贱招全给拆解得干干净净,再也变不出把戏。
“在我已经忘得无从对证的现在,全凭你一张嘴说出来的话,不听也罢。”凤淮太明了她的劣根性。
况且那段逝去的记忆,对他早已不存任何意义,即使听她说了,也好似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他不会兴起追溯的兴致。
爱邸门扉在凤淮尚离两步远时便自行开启,迎入两道身影,尔后又轻缓合上。
“凤淮,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说的话越来越长、越来越多?瞧,方才我不过才说了短短两句话,可你便回了……”鸰儿扳数着指头,将他的话自头到尾重算一回,“五句话,而且每句话都不短噢。”她乐得憨柔直笑。
凤淮投给她一个“你很无聊”的目光。
入了厅里,凤淮要将她放置在椅上,她却硬是不肯由他身上下来。
“抱着你好暖……”
“抱着我不正如同抱着一尊雪雕?”她摔坏脑了吗?他的体温比卧雪山的天寒地冻更冰冷。
“才不一样咧,雪雕又不会有心跳。”她磨蹭磨蹭,发觉一件有趣之事——凤淮虽然不习惯与人有肢体上的碰触,但他却是个学习能力颇佳的学生,例如一开始的小吻,他会先排斥抗拒,接着是无可奈何的接受,到后来便会养成习惯般的自然而然。
看来,她这个差劲的夫子开始教坏他了,呵呵。
“凤淮,你说的对,我一定会专挑我想讲的讲,例如你有多爱我、你以前多爱对我吟唱些好肉麻的情曲、你以前有多爱用笑靥来蛊惑我,还有多爱将我逗得脸红,你便乐得好开怀……”
这些甜蜜回忆可以说,然后其余不好的、悲伤的、怨慰的往事,全由她这个仍存记忆的人来承担就好。
“但我已经不再是你口中的那个‘凤淮’。”他分不清现下心里一股酸涩是由何而来。
“我知道你不再是他,同样的,我也不再是以前的‘鸰儿’啦。现在的鸰儿是只修炼成形的禽鸟,有羽翼却无法翱翔……也不愿再翱翔,她只想守在卧雪山里,守着她想要白头到老的人。”
鸰儿的笑语,轻易让凤淮心头的异样情绪转为无形。
白头到老,是段好长好长的岁月。
“你的愿望,真贪。”凤淮沉敛着层睫,唇畔漾起浅浅笑弧。
“我还有个更贪的愿望。”鸰儿噘着嘴,神秘兮兮地朝他勾勾手指,要他将耳朵给凑上前来。
“是什么?”
“我将那个愿望刻在白虹剑身上,当年我让剑随你入土,现在的白虹已蜕去凡剑形态,我刻在上头的字迹怕是不存在了,所以——那个愿望,是我的小秘密。”嘿嘿。
凤淮没多说什么,右臂一伸,白虹烟云窜上屋梁,那道白雾起起伏伏,浪潮不休,竟缓缓重新排列出模糊不清的四个字,并有越来越清晰的迹象。
“咦咦咦?!白虹剑自己变成字了!”鸰儿原先得意的模样全然消失。
“你的秘密刻在剑上,那就让剑来代你回答。”白虹虽殡,仍存烟茫,已足够助他探知鸰儿嘴里的小秘密。
“魇魅说白虹剑已经死了!死剑怎可能会回答——”
耶耶耶?那四个字的雏型已成。
鸰儿挥舞着双臂,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挥去那四个虽未成形完全,却已能辨明清楚的烟字。
“果然,这愿望更贪。”他的语气像嘲弄,也有些取笑。
“哪有!”鸰儿激烈反应。
“这样还不叫贪吗?”
“哎呀,我知道这愿望是有些难达成,而你又是这种浅淡的性子,但不管,就算要再花上一百年,我也要努力。”
“再花一百年,恐怕你只做得到前两宇。”
“那就再花一百年来做后头那两字。”鸰儿娇羞地笑,“然后再花一百年将这四个字凑起来一块做。”
“你若想活得恁般长寿,从现在起就得好好修炼,否则一切仍是空谈。”
“为了你,我会听话的。”
“说清楚,是为你自己。”有许多事,美其名是为对方着想,实际深思,却仍是为一己之私。
他要她修炼精兽的长寿,是自私,否则他在当时便不会费力从魇魅手里抢下她的魂魄,人既已抢下,他便不许她恣意轻贱。
而她愿听话的好好修炼,亦是自私,他知道她想留在他身边,若能靠修炼来延续她的生命,她定是乐意。
鸰儿谨遵君命,“是,为了我自己的幸福,所以我会乖乖修炼,以保万寿无疆。”再将所有的光阴全用在凤淮身上,嘻。
还要花好长的时间来融化凤淮的冷情,或者该说……还能有好长的时间来融化凤淮的冷情。
思及此,鸰儿不觉轻笑出声,真好。
“在高兴什么?”笑得眼都眯成一条隙缝了。
窝赖在他怀中的鸰儿没回答,却伸出粉舌朝他开口时便微微震动的喉结一舌忝,好玩地发觉凤淮身子明显一僵,檀口更肆无忌惮地吮咬住凸出的喉结。
先是微微反抗,再来便是僵硬地任她胡来,最后又在她的诱哄下,缓缓将游栘到他唇间的软女敕粉唇给尝入口中。
鸰儿的柔荑忘情地攀附在他脑后,十指穿梭在素丝白发间,很奸佞地在凤淮身后比出个胜利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