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会负责的嘛。”她红透了脸“改、改天请你到家里吃饭,把你介绍给我爸,然后你自己去见识和体会我老爸的保护欲。”她一顿,突然卟哧一笑。“记得把你的祖谱和从出生到现在的事迹准备好,我想这是我老爸‘口试’的项目之一。”她偷偷泄题,以保新出炉的男朋友安全过关。
“蕴蕴?”
笑容瞬间僵在俏脸上。刚刚身后传来那一声耳熟到不能再耳熟的呼唤是不是她的幻听?简品蕴没胆量回头证实。
“蕴蕴。”这一回不单单只有呼唤,简品惇大掌精准地盖上她因惊吓而颤动的肩头。
完了!完了!
她慢慢回首--速度慢得活似准备耗上一小时再来面对残酷的事实,然而天不从人愿,亲亲大哥直接扳转过她的身子,历时不到两秒。
当场抓包!
“哥哥哥、哥……你怎么这、这么快就到了?”她的舌头开始失灵结巴还不忘硬生生挤出笑容。
“我怕让你久等。应先生,这么巧遇到你?”简品惇单眼锐利地扫视应巳龙,即使他少了左眼的视力,也能清楚辨识这个男人绝对不是“碰巧”出现在这个地方、这种时候!
简品蕴不敢多想,连忙打断简品惇的探索视线及问句,塞了包特大特重的土产到他怀里。
“大、大哥你帮我拿土产……应家哥,呃……应先生,既然我大哥来了,那就不用麻烦你送我回家,改、改天再联络。”她现在只想快快分离这两个男人,她好伯万一大哥当场抓狂,当街痛殴起应家哥哥,场面会很难看。
回去再打电话给你。简品蕴以唇形朝应巳龙说道,一面推着简品惇往自家车上走去。
暂时安全上垒,虽然等会儿要面临严刑逼供的可怜虫换成了她……
丙然,车子一开动,简品惇不疾不徐的问话就传入她耳中。
“别告诉我,你和他是巧遇。”
呃,她从不在大哥面前说谎,也知道想圆谎的结果只会将谎言越圆越大、越搞越严重,干脆坦白从宽。
“我们是一起去嘉义玩啦。”
简品惇露出吃惊神情,他的宝贝妹妹向来反对与人结伴共游,这一回竟然破例?!
“为什么?我记得你说过不论跟任何人去看日出都会让你不尽兴。”
重点是她这回压根没看到日出呀。不过她当然不会笨笨地自曝内情。
“应先生说他工作压力很大,所以想放假数天好好玩一下,我才答应和他同行的,而且玩得……还算愉快……”以上的言论可没有半句虚言噢。她在心底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我的工作压力也很大,怎么不见你体恤我?”
“别跟人家计较这种小事嘛!瞧,我不是带了土产回来孝敬你?来,吃块小米麻糬,”先甜甜嘴,最好能趁机转移话题。
可惜简品惇不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人,不可能因妹妹两三句温言软语就昏了头。
“应巳龙在追求你,是不是?”
追求?呃,他们好像“追求”的过程快转,现在进度已经直奔回本垒垒包了耶……
“算是吧。”这也是事实吧,她吐吐舌。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走得这么近?”果然,简品惇开始逼供。
“就是博览会之后,我送照片去他公司开始。”简品蕴悄悄抬起头,“哥,上回你不是对他印象还不错,说他是应氏家族中称得上‘正常’的好男人吗?”她记得博览会结束后,大哥还夸了应巳龙几句呢。
“是应氏家族中称得上正常的好男人,但与其他‘正常人’相比,应家的男人你最好都别沾,连看都不要看一眼。”简品惇口气平稳,但所说的内容就刻薄了点。
“可是应巳龙人很好,真的。”她急急担起保证人的重责大任。
简品惇淡瞥宝贝妹妹脸上的红彩,却不经意发觉一样会让全天下疼爱妹妹的男人抓狂喷火的东西——草莓。
“这次阿里山的日出如何?”他问得清淡,锐利的眸轻眯。
“啊?还、还好,好像跟去年的有点像。”她没说谎喔只是用了假设句。
“是吗?”简品惇狐疑。蕴蕴每回从阿里山回来之后的三天内,无论有没有欣赏到日出,所有话题都围绕在山头那颗小太阳身上,从不曾发生过这样短短一句话就打发他的情况。
简品蕴动手将车内冷气调大,一方面是害怕简品惇再问出难以圆谎的问题而激出满头冷汗,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身上正穿着遮掩脖子上青青紫紫“欢爱铁证”的高领T恤所带来的闷热。
“记得照片洗出来让我看看。”
呀?照片?她压根忘了这档事!她带去的三巷底片只照了不到十张,而且最后一张还是她委请旅社服务人员为两人在旅馆大门前拍照留念,证明两人确实到过阿里山一游。
“知道会不会曝光喔?那几天的气候不太适合拍照……”就算不会曝光,她也会让底片经由她的巧手被毁尸灭迹!
“你很热?”
“是呀。”右手成扇,扇扇扇。
“把T恤高领折下来。”
“啊?不用折、不用折,一下下就到家了,而且我也不是很热--看,双手万能。”她加人左手,辅助招来微乎其微的弱风,红透的脸蛋上却有越发泛滥的汗水。
“你的脖子上有东西。”简品惇指了指。
简品蕴正在招风的双掌几乎是重击似地护住两边颈子。被、被看到了吗?
“什么东西?蚊子?”她不可以先慌了手脚,也许大哥看到的,和她所想的“犯罪证据”是不一样的东西。
“一种我没料到会在自己妹妹脖子上看到的痕迹;一种在只是去看日出的小孩身上不会见到的痕迹;一种只有和人上床亲热才会残留的痕迹。”简品惇投给她一个“自己招供吧”的眼神。
“我……”她深吸口气慷慨就义。“我招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嘛。”
“他欺负作?”方向盘上的手一紧,简品惇的表情就像只要妹妹颔首,他马上将车子掉头,痛扁采花大盗一顿。
“没有!就是顺其自然的发生了嘛……”她激烈否认,最后几个字含糊带过,“而且好像是你妹妹先欺负他的……”
那一晚的初体验分明疼得她哭天喊地,可是紧紧抱着他的八爪章鱼好像也是她……而且他好温柔好温柔,在他唇舌十指之间散发的火焰既耀眼又暖热,到后来她不仅在他身下沸腾,甚至还蒸发成人形气体。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哥当然无权干涉你的交友,但你从来就不是一个轻易对人掏心的女孩,为什么才认识应巳龙几个月就进展得这么神速?”不只身体,恐怕连心都赔了进去,深陷不可自拔。
蕴蕴从小就怕生,再加上父亲工作忙碌。一年中几乎有十来个月是身处异地,而他这个哥哥在蕴蕴最要亲情关心的童年生活中,扮演着最失败的角色--那时的蕴蕴几乎到达自闭的状态,他在同侪朋友的恶意取笑下,对于她的存在抱持着厌恶及不满,却忽略了蕴蕴微妙纤细的心思,她从不哭不吵不闹,不去强求任何她得不到的东西,在自己的小小天地里沉迷于缝纫布偶的喜悦。
之后,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将蕴蕴带离封闭的小世界,让她与一般同龄小孩一样开怀大笑,她的转变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在这样开朗的笑靥下,却存在着一道她习惯性用来保护自己的鸿沟,横亘在她与每位认识的同学之间。她可以跟每个人相处愉快,但从不表达真实的情绪,为何这道无形的鸿沟在应巳龙身上却如此轻易消弭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