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确也因为被半强迫接受和她共住,而有相当程度的不习惯。
“……算了。”他淡道。
她瞅着他。
“你一生气起来就没完没了的。”
谁……谁生气没完没了了。心里不想认同,又无法否认自己不是个可以马上就释怀的人,林想歌道:
“你倒是完全相反。”
一时不悦想要讽刺她,她却大方承认和忏悔。
“我知道我脸皮很厚,可能还有点白目,真的很抱歉,对不起。”双手贴着大腿,用力朝他弯腰,表示歉意。
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鞠躬,林想歌愣了一下,因为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道:
“好了。”
“那你不生气了吗?”她问,维持同样姿势。
林想歌不擅应付她,但也不会上当。
“我没在生气。”
她立刻站直身,向他绽放笑容。
“我就知道副班长最好了。虽然你老是这样,但我知道其实你是那样。”
什么这样那样的!林想歌从来就跟不上她跳跃式的说话方式。
还有,她总是爱笑,不管什么事情都要笑,不管该不该笑她统统都笑,笑到他都搞不清楚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听她又接着道:
“我最喜欢你这点了。”
本来已经低头看向腕表、分心没在注意她的林想歌,闻言不自觉地停住动作。
“什么?”他抬起脸。
她直视着他。
“我喜欢你啊。”她笑着对他说。“你忘记这件事了吧,虽然我明明几天前才对你说过,但是你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第3章(2)
没错,她当时的确是对他这么说了。
而他也确实忘了。
林想歌一时不知该回应什么。
“没关系啦,我看你的态度就知道了,你比较在意我住在楼上,大于我的告白吧。你不用介意,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郭凝纯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零买的糖果,说道:“这里的商店有卖以前才看得到的东西呢。”
她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因为这个缘故,使得她出现当天那个本来就令他一头雾水的突兀表白,在此时更让他困惑了。
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不认真?如果是认真的,怎么会这么无所谓?林想歌真的不会应付行事全无逻辑的人,郭凝纯就是他最感棘手的类型。她拿出一颗糖果,小时候吃过、但现在外面很少在卖的,包装纸是桃红色和白色条纹的牛女乃糖。
“友谊的糖果。”她笑说,拿糖果对着他晃了一晃,然后很快地塞进他上衣口袋里。
大概是感觉到他不想要,她后退一步,跟着大力推荐道:
“很好吃的啦。”
“我不……”喜欢吃糖。林想歌想跟她这么说,她却边挥手边退开。
“回家啦!”然后一个转身,脚步轻快,哼着歌走远了。
回家?回谁的家?就算她先跑走了,还不是和他同一条路。
原本以为到达住处后她会来和他说些什么,但是那天晚上她一直待在三楼,像是怕惹他生气那般,静悄悄地没有再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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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级又要分班了。
上学期还坐在一起的人,过了一个暑假,或许就会变成隔壁那班的同学。忙着适应新班级新座号或者新老师,就算以前同班过,但分开以后,渐渐地忘记某个同学,或者在走廊上碰见,连叫个名字都不晓得该怎么开口的情形比比皆是。
斑年级的学生开始有参与学校自治的机会,像是维持校园风纪的纠察队,以及协助管理上学放学路线的交通队。
冰凝纯没有参加任何学校活动,但她知道林想歌被分配到交通队,因为有一次她看见他穿着黄颜色的显眼背心,在路口协助导护老师。
而她都是给骑机车的妈妈载的,所以很少有碰见他的机会。虽然想去他的班级找他,可又不晓得要跟他讲什么话,每次都在她还没想好话题时就打钟上课了。
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她想要维持联系,却又陷入开学时不知该如何跟别人相处的那种类似情形。她真的不会、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
这天放学,妈妈跟她说有事,所以不能来载她,因为她已经是大孩子了。这是升上五年级后的第一次,她要自己走路回家。
于是,明明不属于那个路队,她却绕到林想歌站交通队的那条路。
望见他就在对面,郭凝纯万分期待地等待红绿灯号转变,天空却忽然下起雨来。
“哇!下雨了,等一下变大怎么办?我没带伞耶。”旁边一起等过马路的别班同学哀嚎。
“我也是……”
听到他们这么说,郭凝纯昂首看着暗沉的天空,感觉好像只要再多加一点点重量,整片乌云就会变成雨水洒落下来。
不知道林想歌有没有带伞?这么想着时,听见导护老师吹哨,她跟着人群走过马路,直直朝目标走去。
“副班长。”她唤,突然觉得这三个字好陌生。
他转过头,看着她。她心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升上五年级以后,他们就没说过话了。
“你为什么叫我副班长?”他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好像常常都是这个表情。
“因为你就是副班长啊。”她理所当然地说。
“我现在已经不是了,我也没有和你同班。”他道。
冰凝纯一点也不想明白那有什么差别。他是副班长,从他们三年级认识的时候就是。
而那是她和他之间唯一的联系。
今天已经跟他讲到话了,还想多讲一些,她下定决心道:
“你有没有带雨伞?”
“……咦?”他看起来一脸困惑。
“你没带吗?”拜托没带吧。她睁大眼睛,用念力想着。
他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是没……”
“我知道了。”她点个头,拔腿往自己家的方向跑。
交通队要等大家都放完学后才能收队回家,虽然她家不是很近,但只要她动作快点就来得及。她越跑越快,一路不停地冲回家,拿出钥匙打开门,把书包往门内一丢,抓起挂在铁门上的两把雨伞就又下楼朝学校跑去。
雨真的变大了,路上的学生没剩几个,她跑啊跑的,跑回原本林想歌站的地方,当然他已经不在了;于是她就继续朝学校前进,直到望见换掉背心的几个交通队从校门走出来。
林想歌在那些人里面,但是已经有个同是交通队的好心同学和他共撑了。
“呃……”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硬生生煞住脚步,把原本抱在胸前的雨伞跋忙收到背后去。
雨雾中,她觉得林想歌好像有看到她……又好像没有。
有时候也会发生这种事——因为分班的关系,以前的同学变成了陌生人,装作没看到之类的情况。她笑笑地调适自己的心情。
看不清楚林想歌的表情。她撑着伞,藏着另外一把,站在大雨之中,望着他和别人一起走的背影。
他已经在新班级交到新朋友了。
坐在他隔壁的同学,已经不是她了。
在小学毕业之前,那是她唯一一次和林想歌近距离的照面。
然后,她成为国中生。国中和小学一样,是依照居住的地方来分配学区,当然也会有望子成龙的父母选择转走户籍到竞争力较高的学校就读,不过大部分还是住哪里就念哪里。
所以,当国中开学时,会遇见许多小学时候的熟面孔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尤其他们就读的这所国中校区不算大,人数也不多,加上刚开始推行的小班制,一个年级不到五百人。
“我们同校耶!”因为暑假去海边玩而晒黑的女同学高兴地上前勾住冰凝纯的肩膀快乐宣布,郭凝纯向她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