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清丽女子看着两人好一会儿,随即向他道别:“再见。”
端木丽和好友离开的背影,他看都不看,然后,他让自己专心于成堆公事之中,各部门工作的进度追踪,甚至把下个星期会用到的报告都概略写完,星期一就要用的那份还加装精美的封面,之后,他才拿起公文包离开公司。
回到大房子,整栋建筑物漆黑成一片,那就表示她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进到自己所居住的副屋。即使不用开灯,也能看见电话录音机的红灯在闪烁。副屋的电话和主屋是一样的,是主屋的分机。
他打开电灯,将公文包放在沙发上,月兑掉西装,拉松领带之后,上前按下闪着红灯的钮。
哔的一声,端木丽独特的醇厚嗓音透过机器传出:“礼,我这两天假日要睡在小莹家,不回去了。星期一我会直接去上班,所以,你不用等我。晚安。”
他垂下手,伫立在电话前,动都不动。
四周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他的时光彷佛倒回到八年前,那个完全没有月光的夜晚。
“……谢谢你,小莹。”
坐在好友家的沙发上,端木丽对着旁边的好友说道。忽然要来她家住宿,一定是麻烦人家了。
“没有什么好谢的啊。”清丽女子一笑,笑容甜美,随即正色道:“我才要谢谢丽丽,丽丽救过我一命。”
端木丽歪了下头。
“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还需要提吗?“那我要谢谢小莹,每天载我上学。”她道。
好友笑了,跟着有点不甘示弱,努力地想了想,道:“那我要谢谢丽丽,上次从国外带回来给我的礼物。”她将注满女乃茶的茶杯放在桌上。
端木丽想起蓝礼央不让她晚上喝茶。
“啊,那个……”很性感惹火的内衣,她问,“结果你穿了吗?”因为金发友人曾经大力推荐,所以她才买来送给还在感情路上努力的好友。
“哈……哈哈。”好友脸一下子飞红,尴尬地笑笑,但是很快地,那笑容掺杂了一点苦涩。
“嗯,怎么说呢,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吧。我最近开始在想,或许安叔叔永远也不会接受我。”
好友心伤的表情映在端木丽瞳眸中。
她没有再开口,只是静静地陪着好友。好友长久以来追逐着某人而不放弃,她也是。
她也对某个人有那种怎么样也无法放弃的心情。
就算离开那个人身边,却还是在意着他的一切。看着摆在桌上的茶,她却一口也不敢喝。
但是,这个晚上,她依旧失眠了。
如果礼知道她没睡觉,一定又会不开心吧。必须……要早点找到新的住处才行。想着这样的事情,端木丽度过没有蓝礼央在身旁的假日。
原本打算星期一直接到公司,但是最后,她还是在星期日的傍晚离开好友家,怀抱着并未沉淀的心思回到大房子。
才打开大铁门走进,她就觉得有点奇怪。只要礼在,副屋一定会有灯光,但是现在副屋却是一片漆黑。注视着门户深锁的副屋,她走过石板路,来到主屋的大门前。
白色门扉是半掩着的,并未关上。她微顿住,仅轻轻一推,门板“咿呀”地往里面开启,屋内十分安静,这小小的声响,因为回音而被放大到有些刺耳的感觉。
始终觉得有些怪异,所以她并没有贸然地进去,只是在门口处观察着房子里的动静。
橘红色的晚霞从她身后照进大门,在地板上画也一个圆弧形的光区,她的影子映在上面,因为长廊的窗帘是拉上的,所以只有她站的地方有光。
昏暗之中,好像有人影缓慢地走了出来,她马上认出那是蓝礼央,瞬间安心了一些,只是……
“礼?”端木丽看着他,他从暗处极慢地朝她走近。
只见他头发微乱,刘海垂在额前,上半身仅着白衬衫,却没有塞进裤腰里,依赖也是拉松的,手里拿着一瓶开过的酒。
不若之前每次进到主屋的整齐仪容,总让人感觉优雅且拘谨的他,如今看来既放荡又颓废。
他停在她面前,仔细地凝视着她。之后,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她的面颊。
端木丽没有动作,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您……”只说了一个字,他便低下头,用手掩住口鼻。
他脚步不稳,身体摇摇晃晃的,端木丽连忙扶住他。
“小心!”一接近,就闻到淡淡的酒味,礼不是不喝酒吗?赶紧将他搀到客厅,她让他坐在沙发上,那瓶酒好像是上次外国友人来时喝剩的。
拍他的背,她轻唤着他:“礼?”到底是怎么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
他上半身前倾,深深低垂着脸,手肘撑靠在膝盖上,声音低哑道:“……您不是……不回来?”
“嗯。”端木丽轻应。但是,她一直想着他,所以就回来了。
“你喝酒了?我去倒杯水给你。”语毕,她站直身就要离开。
“等……等等。”
不料,他却从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失去平衡地坐倒在他腿上。
“礼?”她吓了一跳。
“我有话……要说……不,应该是,你有话……也要跟我说……”他皱眉低声说道,随即似乎因为感觉头疼痛苦,脖子往后仰,闭着眼睛用手按住额侧。
“我去倒水给你。”见状,她又道。再一次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找到杯子,她拿起水瓶。在倒水的时候,因为手有些抖而洒了一些出来。刚刚他说的话,让她尚未沉静下来的心剧烈动摇起来。
礼为何会那样说?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她有泄露出什么吗?大概是因为水的关系,她的手指才变得有些冰冷。轻轻吸着气,端木丽端着玻璃水杯走回客厅。
蓝礼央坐在那里,因为酒意而微微低首,闭着眼睛,就彷佛已睡着一般。
她上前,将水杯放在茶几上。
“礼。”她唤,但他没有回应。“……礼。”凝视着他,她的声音更低了。
心跳得好快!他就在她这么近的地方,触手可及。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她带着些许怯意,轻轻抚着他垂在胸前的领带。
听说,送对方领带,是想要束缚住对方的意思;虽然她是送礼之后才在杂志上看到这种说法的,不过,好惊讶,有种自己深藏起来的想法完全的感觉。
如果她说要把他绑起来,他一定会答应吧?因为她是“小姐”,是他会为她做任何事的、端木家的“小姐”。
莫名地笑了一下,心里却相当感伤。她抬起眼,却发现他已再度张开双眸,并且正注视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空气凝结住了。
只要随便说些什么,将自己刚刚的举动搪塞过去就好,反正礼看起来不大清醒,但是,端木丽却没有办法开口。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想到他喜欢的人,想到有人喜欢他,想到不能再和他太靠近,是不是不要回来比较好?她的感情比以前更加强烈,心那么乱,她真的不晓得要怎么办。
她的确有话想跟他说,但是,她不能说。
所以,八年前,她走了。
她究竟必须隐藏自己的真心到哪一天?思及此的一瞬间,她涌起一种全然舍弃的沮丧心情。明知他正看着自己,原本抚着领带的手,带点忌讳似的,极缓慢地往上移动。
细白的手接近他,充满犹豫和不安,最后,却在他的脸旁停住,微微地颤抖着。
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她的手往下滑去,将他的领带缠绕在指间。
她微倾身,波浪般的长发顿时从肩处落下,她绝美的面容凝视着他,几缯发尾碰触到他的面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