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快啊,那家伙。以前跟个和尚似的,现在却大开色戒,身边女人换得像转风车。展翘默默垂着眼,隐约苦笑,眼角水光闪动。
“为什么分手?”
看一眼晓鸥,展翘定定神,“原因,有好多的。时间,环境,距离……”话声轻轻的,回荡在宁静的小巷里,“这些都导致我跟不上他的脚步。他说,我总是长不大,他时间不够,不想误了我。”
“烂透的借口。”尚晓鸥冷了脸,“你呢?还想着他?”
“……我不知道。”
“你傻啊,自个儿想什么都不知道。”
展翘一时彷徨。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忘不了那个人,还是忘不了和他在一起的四年时光。
“你抓紧时间,把它弄清楚。”
“哈?”
“我给你时间,但是别让我等太久!”
展翘一时哭笑不得,伸手推开他。
手腕被攥住了。
他使力很重,眼神却温存,“以后不准为他哭。再让我见一次,我保准见神杀神,遇佛杀佛。”
展翘忍俊不禁,一笑。
那笑容就像是一朵不打招呼便绽放的花,惬意优美。尚晓鸥心中一动,再一动,一时忍无可忍,俯脸吻下去。
展翘身体僵住了。尚晓鸥没有给她逃开的机会,双手扶住她的腰,拥进怀里,身体贴得严丝合缝。
那吻毫无技巧可言,展翘嘴唇被撞得生疼,刚想开口喊叫,便被他温热的舌尖堵住。她施力挣扎,奈何这小子一身蛮力。展翘又恐惧又恶心,只觉浑身发毛,这小巷子又阴暗又偏僻,叫天都不应。尚晓鸥呼吸渐重,手掌贴在她腰际,热力透衣而来。
展翘觉得危险,开始拼命挣扎推拒。
难以继续却让人恋恋不舍,他攥紧了她的手腕,终于抬起脸。
她低了头,头发遮住了眼睛,“放手。”
“第一次见你就想这么做了。”他呼吸热热的,附在她耳边,下巴搁在她肩头,“你哭泣的时候,任何铁石心肠都化掉了。展翘,你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我不会让你哭。”
“你先放手。”
他望进她眼底深处,之后慢慢慢慢地松手。
展翘用力踹了他一脚,掉头就跑。
“于展翘!”
第6章(1)
连夜订好机票,特意选了清晨航班,展翘收拾行囊飞回苏市。
马上就临近春节,之前爸爸打过几次电话,并没有出言催促,想必却是想见到女儿,一家团聚的。以前和宗丞在一起的日子,两人每过春节也是各自回家的。如今她在陌城几乎没什么熟人,更没理由独自留在那苦寒之地。
巧得是在飞机上遇到了中学时的老师,老师前几天去外地出差,这会儿正要赶回苏市。展翘当老师虽当得稀里哗啦,却一向是乖顺的好学生,学生时代也和老师相处得极好。路途中和老师坐在一起聊天,越聊越开心,也就把烦心事抛到了脑后。
下了飞机,和老师道再见,看到了来接她的父亲。
于先生迎面抱抱女儿,端详她,“让我看看,瘦了没有。”
她笑起来。
“嘴巴这是怎么了?”于先生仔细打量。
展翘满脸通红地别过头。
被人给咬了。
她该这么回答吗?天知道,一想起昨晚的一幕,她真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昨晚被“咬”之后,她撒脚就跑。
曾经的红衣主教体格还是不错的,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跑出去半条巷子。
可是她却忘了,那小子有备而来。
等他跨在单车上,拦到面前,展翘终于止了步,丢脸至极。
之后,他便威逼利诱,迫使展翘上了他的车,一路招摇饼市,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她当即跑上楼,立即上网订机票,好不容易折腾完了,捧着一杯热饮无意中朝窗外一瞧,就见他站在那里,抬头朝她一笑,吹响了很挑的痞子口哨。
手里的杯子都差点跌到地上,展翘赶紧拉上了窗帘。一夜不得安眠。
次日她携了行李苍惶逃窜,天刚蒙蒙亮,她下楼之前探头探脑朝窗外张望,那滋味,恐怕和越狱有得一拼。
展翘苦笑,真不愿回想。
幸好于先生没有对女儿嘴上的肿痕过多询问,开车载她回了家,展翘的寒假生活正式拉开了帏幕。
下午的时候,展翘补眠醒来,正收拾着带回来的行李,有通来自陌城的电话打了过来。
于展翘对着号码瞧了又瞧,有些心惊肉跳。一边告诉自己不可能,不可能是那追魂的冤家,一边接起了电话。
“小于?”彼端的声音让她怔了几秒,想起来,那是蒋主任的声音,“小于,你现在回到苏市了吗?”
“啊,是的。”
“路途可顺利?”蒋唯青声音清清浅浅,似乎带了几分笑意,“马上要春节了,祝愉快。”
“嗯,愉快……”
“那好,也没有别的事,我们开学再见。”
“嗯,开学见……”
币断电话,展翘吁出一口气。面对领导,她永远都是呆头鹅一只。
正出神,紧接着,手机又响起来。
仍是来自陌城,仍是一个陌生号码。
于夫人换上衣服正准备出门。
走之前想了想,打算问女儿有没有要捎带买的东西。
却见那卧室里一直传来手机铃声,她女儿却像呆瓜一样杵在那里,看上去像是要把手机给供起来,就差上香拜上两拜。
吵死人了!于夫人走过去,一把抓过手机,“于展翘,要我替你接?”
“还给我!”
于展翘抢过手机,匆匆躲开妈妈,跑到自家阳台上。盯着那号码,她觉得脑袋上空直如小乌云罩顶。深吸一口气,方才接起,“……喂?”
“于小翘。”
听到这声音,展翘像是一头扑进了蜂群里,脑袋嗡嗡作响。
“出声啊,我现在迷路了。”
不祥预感加重。
“我在苏市机场外的某酒店,你抓紧时间,来接我。”
“……”
“于展翘,你别想得太美,我来苏市是游玩的,不是找你。”顿顿又补一句,“我真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你快来啊。”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我快冻死了,于展翘,非要就这个没意义的话题展开热烈讨论么?”他没好气,“我现在身处异乡,举目无亲,你看着办。”
“凭、凭什么我就这么倒霉?”
“凭我只认识你一个苏市人。”那边闷笑,不敢太得意。
春运期间,交通堵塞。
于展翘倒是有驾驶执照,可是久未开车,技术生疏,何况开的是妈妈的爱车,她着实不敢怠慢。越急越出错,一路上直搞得险象环生,等下了车,展翘不禁有些腿软。
站到机杨外的某酒店前,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影。
斑挑的北方男孩,穿一件招摇的薄外套,肩上挎着大背包,一身难掩的野性,那种无拘无来的洒月兑,他像是最完美的骑士,像是随时可以带上心爱的女孩,天涯海角。
想到这里展翘不由得笑了。
他望过来,扶着背包肩带,歪头吹了一记响亮的痞子口哨。他慢慢走过来,眼神带了三分笑意,笑意里又添了三分喜色。
下一秒,一把将她拖进怀里。
又来了又来了!鼻子直直撞到他肩头,痛得展翘伸手就捶,“放手啊……”
“别动,一会就好。”
声音闷在她的衣服里,低而温柔。
对晓鸥来说,这是怎样的一天呢?昨晚一夜难眠的并不只是她。好容易熬到天亮,他把单车骑得飞快,去见她。
门是锁着的,敲门无应声。他去找房东太太,面对那个胖妇人审视的目光,在耐心尽失之前,才听说他的小宠物已经回了家。问她家在哪里,听说是苏市,再问得详细,房东太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