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着小绵羊飞车到大学,传播学院在山上校区,她在最后一刻冲进教室,累得半死却只看到班代已经停止收件。
“迟交。”铁面无私的班代尊奉老师命令宣布道。
“有没有搞错?十分钟而已。”根本是整人嘛!她忍不住发脾气。
“老师规定不行就是不行,每个人都一样。何况我已经宽限十分钟了。”班代清冷地说道。就算面对女性也大公无私的绝情,丝毫没有转圜余地。
“可恶!”气死她了!这班代脑筋是铁铸的啊?倒楣加上身体不适,方雅玟脸色都发青了。
这个教授的课注重的是平常成绩,也因此,习惯将缴交作业的时间规定得特别严格。既然被算迟交一次,那么她期末考可不能轻忽了,因为只剩下一年就要毕业,所以学分都算得很仔细,也不希望出差错。
这学期课程已经差不多结束,接下来两个星期都没什么重要的事,教授一定会找助教来做影片观摩,每次看那种东西她都会睡着,于是打钟上课后,她举手点完名就开溜。
先和同学到处游玩一番。上大学两年多来,首先学会的就是:要怎样在不被当的情形下发挥玩乐的最大极限值。比起压力沉重的高中,大学生活更加符合她外放的个性。
玩到途中,她却觉得愈来愈反胃,于是提早挥别同学,独自骑着摩托车回家;刚好就要经过一处高级住宅,总觉得今天没什么好事,加上昨晚作的恶梦还残存在脑海里,她绷着脸将车子转弯,然后在看来昂贵的大厦前停住。
瞪着眼前的视讯系统,只要想到自己得像个傻瓜似地对着黑色的框框说话,她就觉得好蠢。
摁下门铃,她把脸凑上前道:
“给我开门。”可恶!不管来几次,她都讨厌这玩意。
沉重的铁门哔一声打开来,她进去后直接坐电梯上楼。到达目的楼层,穿着T恤和长裤的周垂意已经开门站在那里。
已经快满十七岁的他,面容虽还未月兑稚女敕,却是愈来愈俊美,身形也开始变得修长。
“什么事?”他道,嗓音莫名地沙哑。
“天哪!你说话有够难听的,你还是不要说话好了。”她皱眉批评道。从他上高中以来,以前女敕女敕的声音就变得像鸭子一样,健康课本上说这叫变声期,多半在男性十四到十七岁之间发生,这小子大概是属于比较晚变声的类型。她越过他走进室内,道:“没事不能来吗?”
周垂意看她一眼,随即将门关上,然后走回饭桌。
方雅玟跟着瞧过去,见桌上只有一包白土司和一杯白开水,她再低头瞅着腕表,确定时间后,抬起脸道: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那些就是你的晚饭吧?还有,你今天又没补习,现在才吃晚饭吗?你爸妈要是突然回来,还以为我们家虐待你。”
周垂意考上高中的那一年,周叔叔任职的外商公司下达必须调职到国外三年的人事命令,因为关系到小孩学业和适应的问题,所以大人们着实商量了好一阵子。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到国外念高中再回来就太麻烦了,若是在国外直接念完大学,到时那边又没人照应,不管怎么做都要暂时分开,最后决定的折衷办法就是:让周垂意留下给他们家照顾;至于周阿姨,则和周叔叔一起过去。
妈妈那时还笑着说,从小就是么女而且个性很像公主的周阿姨,非常爱周叔叔,虽然离开儿子很难过,但是也无法和丈夫相隔两地。
让一个高中生自己生活好像是夸张了点,不过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考虑,周叔叔可能也认为自己的儿子可以独立吧,加上有亲友的担保,所以才能放心。现在他们是四个月到半年回来一次,上个月才又坐飞机走了,感觉起来并没有想象中久。
周垂意每个星期六都固定会到他们家吃饭,父母不仅在他碗里堆满菜,还常常把好吃的留给他。父母对他的好,让她这个做女儿的觉得家里是不是多了一个小孩。
不过,这小子难道在没人管的时候,就天天啃白土司吗?
其实这些事情和她没什么关系,虽然自己曾经在假日被妈妈强迫,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帮他送过几次午饭或点心什么的,但是好像没有特别观察过他的生活品质。
“你让我妈平常不用送饭菜过来,说下课后会自己买外食,结果只是吃这些东西啊?”妈妈的手艺会比白面包差吗?方雅玟指着那些令人倒胃口又没颜色的食物。
“我不想阿姨为我太辛苦。”他道,喝了一口开水。
她更不满意这个答案。
“小孩子只要负责吃、喝,然后上厕所和睡觉!你想装什么懂事!”太好笑了。
“我已经是高中生了。”他看着她。
“那又怎样?你连变声期都还没结束。”还想跟她呛什么大人!她火大地扠腰,走到冰箱前打开门,里面空空如也,虽然有罐牛女乃,却已经快要过期;她原本只是打算随便看看,没料到情况这么糟糕。环顾整个厨房,连一样能吃的食物都没有。她不可思议道:“你至少放包面、米,或可以吃的东西啊。你不会煮饭吗?”明明就有电子锅,而且还是米洗好放进去按开关就等灯闪的那种。
他微微蹙眉,道:
“那太麻烦。”
“麻烦?!”她不禁提高声量。煮东西给自己吃有什么好麻烦的?“那你不要吃,饿死好了!”她今天特别火爆。
“就是因为肚子饿才吃面包。”他仍旧很平淡地说着。
“你最少买个便当、自助餐之类的。”虽然油了点,但有肉有菜丰富多了。
“只要能觉得饱,不都一样。”他是真的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啊!不管怎样说,他都要回嘴就是了。
“虽然我妈老是夸奖你很懂事,但是我觉得你某些地方根本完全不成熟。像是因为怕麻烦而啃面包这种蠢事,你啊……”下月复部突如其来的一阵抽疼令她腿软,她按住肚子,单手撑住桌缘。
因为她嘴唇都发白了,看来实在不像是假装,周垂意敏锐地离开座椅,上前搀着她,低声问道:
“妳怎么了?”
她真的好讨厌这种女人才会有的折腾……无力地抬眼,她迁怒道:
“你害的啦!”作恶梦、睡过头、报告迟交、白痴的视讯系统、在这边讨论无关紧要的晚餐,加上痛痛痛痛痛死人的生理期,全都是他害的!
本来是要来找他出气的,结果自己反倒更加气到不行。
“还可以骂人。”他嘴巴上和她抬杠,但还是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要不要喝水?”他问。
“要,温的。太冷我宰了你,太烫我也宰了你。”噢,好痛!她下辈子要当勇健的男人!
周垂意端着温热适中的水杯回到客厅,她已经抱着小靠枕躺倒。
“妳要不要去看医生?”他将水杯拿到她面前。
“笨蛋!这是我的体质,看了也不会好的。”因为她中西医都看过很多次了,生理期虽然很准,但每隔三个月就会这么痛一次,比中原标准时间还准,最多只能减轻;医生常笑着跟她说这算是好的,还有人每个月都会痛到打滚。自以为是幽默的安慰,其实一点都不好笑。用力抓下水杯,不意碰到周垂意冷冷凉凉的手指,她略微惊讶道:“你手好冰啊。”跟装有温水的杯子比起来更是明显。
“这是我的体质。”他的体温向来如此。
做什么学她说话!她哼道:
“你冷血人啊。”小时候她都没注意到过。“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营养不良。”她什么都吃,从不挑食,所以很少手脚冰冷的时候,即使生理期痛得要死不活也没有他那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