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你真的很自以为是。我是在考虑要做什么工作,虽然考上教师资格了,但是现在景气这么不好,你没看新闻吗?就算老师也很难找到职缺,我之前面试那么多所学校都没人要用我,国家考试虽然放榜了,但是我还是没兴趣,我只吓过想要好好思考一下……所以我到美容院去,想要换个发型,换个心情!本来决定要烫卷卷的大波浪,小姐说不适合我的脸型,我一气之下就还是烫了,烫出来果然很丑,所以我更生气,又剪了……”
她大概没有察觉自己的表情多么脆弱。
林铁之望着她,忽地伸出右手,拉开她一边嘴角,阻断那种哀伤的发泄。
她错愕地愣住,清丽的脸庞顿时变得滑稽。
“妳在说什么?”他重复问。
“你——你干嘛!”实在太可耻。她愤恼地打开他的手。
虽然试图让两人贴合的身体不要那么暧昧,显然不太成功。他轻缓抚模她细致的面颊,低沉道:
“我跟她没有关系,就算有,也不是妳想的那样。”
肌肤上太过陌生的亲昵,让她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就跟你说了不是这件事——”
“她是我弟弟的女朋友,以后大概会是我的弟妹。”他简洁解释。
“咦?”
“妳不必特别为我改变装扮。”他忽然说。
“我才、才没——”
“如果妳不喜欢作菜,也可以不用勉强。”他再补充。
她这次真的是瞪住他了。
“我不会讨好妳,但也不会强迫妳做不习惯的事。”
他直接迎视,毫不闪躲。
“你……”她从他的黑眸里看到自己的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我……我讨厌作菜的?”
“妳第一次就把糖和盐弄错了,盐罐也被妳打破。”上方缺了一角的盐罐还在厨房柜子里。
她的不耐烦,其实都被他看在眼底。
林铁之挺起身体坐好,然后将她安放在大腿上的位置。她起初有些诧异和惊慌,意思意思地抗拒一下之后,才乖乖不动。
“我真没想过会被妳压倒。”
他说得平淡无波,她却听得面红耳赤。
“才不是压倒你好不好!是因为……你长太高了,这样很难说话。”
他定定地望着她又羞又急的模样。
然后,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她的发梢。
“你别——”她缩了缩,因为他碰到她敏感的耳朵了。
从柔软的耳垂,再到眉眼鼻口,虽然指尖接触的面积那么地微小,她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强烈地快要失去控制。
最后,他停在她小巧的下巴上轻捏。
“我不玩小孩子的恋爱游戏。”
他沉沉地说道,眼神深邃。
“没有礼物,没有好听的话,妳大概还会再生气。”
李维芯只听到第一句就变脸了。
“我再告诉你一次,我已经二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谁又在玩游戏?你才玩游戏!你要讲礼物是吗?我告诉你,前阵子我碰到以前的学长,他是有名的法律顾问,穿名牌西装,还送了好大一束花。他说我变成一个好女人了,其实他也不是第一个说我好的人,但是至少比什么都不讲来得好,我已经二十四岁,也变成熟了,我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我……我会被他追走也不一定……”
变成熟?虽然她的年龄的确有所增长,但只要面对的是他,就还是会回复到最原始的自己。
那个口是心非的小妹妹。
虽然讨厌他,却又百般暗示他,要他发现她的情意。
在她的眼泪掉下来之前,他握紧她的手。
“不过,我会对伴侣完全忠贞。”他的诺言,听起来就如钢铁般坚实。
她凝视着他,忽然莫名地喘了一口气,带些鼻音道:
“你们家的痞子说你是老古板,说话果然很复古,什么伴侣?你是在说我?你又在作梦!我们哪有做过什么像『伴侣』的事。”她委屈地吸涕。
他抹去她终究滑落的泪滴,说道:
“我告诉过妳,有什么事问我,别再找老二。”
“你有毛病,我就是不想跟你说话,干嘛听你的?你哪有资格限制我?你一定是在嫉妒……”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象停不住想哭的感觉。
“是妳乱吃醋,会给别人添麻烦。”他一本正经。
“吃醋的是你!”她打上他的胸,手心底下是赤果的肌肤。
他握住她小小的拳头。
“我的确是老古板,吻了妳,就要负责。”
“你哪有吻过我——”
她的言语,隐没在他温热的唇片之间。
他吻住她的颤抖,用和他粗犷外表不同的温柔。几乎融化她的心。
虽然她的性格如此别扭,但却总是在自己面前暴露所有。
她是以什么心情剪掉头发为他改变发型?又是以什么心情跑来这里说要帮助即将成为无业游民的他?
经济、环境、未来,他考虑的东西,在她强势的气焰之下,似乎微不足道。
表达的方式还是那么任性执拗,骄傲的小妹妹,从讨厌到爱恋,如今是个认真对他付出情意的女人。
他想要珍惜这样的她。那是一种没有理由,也不需要解释的意念。
这已经是第二次。她觉得耻辱,却仍然向他坦露。
就算她会后悔,他也不能允许了。
离开她美丽的红唇,她看来像被他吻晕了。
“……妳没事吧?”
她的双眸湿润,不自觉地舌忝了下刚才被吻过的地方,气喘呼呼的。能够从诱惑中完全清醒,是因为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明天要面试,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没办法养你了。”
她好严肃地说,非常杀风景。
他也认真地回答她:
“妳这么快就想结婚?”
“嘎?我、这、明……明明是你迫不及待想娶我好不好?”
他奇怪地笑了一下,结果被她胀红着脸骂一句“丑死了”。
不是结束
餐厅的营运状况没问题,并非因为财务关系所以即将倒闭,而是老板娘要移居加拿大,所以无法再经营下去。
林铁之跟老板娘谈过之后,决定把店面顶下来。他当然没有足够的金钱,就算老板娘因为彼此是旧识而打了极为优惠的折扣,那也并非是个一时三刻就可以生出来的数字。
老板娘相当善体人意。她的意思是,与其跟银行贷款缴利息,不如分期付款给她。于是,林铁之当上店长,每个月从盈余里扣除固定费用,直到清偿为止。
日子跟着逐步稳定的一切而悄悄流逝。
之后,他开始在空中大学修读。
“你买好了吗?”清丽的女子问道,努力让自己眉毛不要出现绉折。
站在高耸的书柜之间,四周排满快要爆出来的二手书籍,她在心里反复催眠和促醒自己,不要对缺乏情趣的男人太过苛求。
“妳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来。”壮硕的男人说道。
她撕破嘴也不会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想和他出来约会。
暗暗吸气,放弃从他身上榨出一丝罗曼蒂克。看他那么认真,就也没有再吵。以前的人生,他为家人而活,她希望他现在能做他曾经不能做的事情。
“我班上的萝卜头要是有你一半专心就好了……”
喃喃念着。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叠作业没改。
虽然偶尔会感到疲累,但是把知识传授给小朋友,看着他们逐渐学习的过程,却相当令她有成就感。小学老师这个工作谈不上多美好,尤其应付家长更是件困难的事,但除去一些无奈的缺点,其实还算满有趣的。
尤其,她喜欢在小朋友的作业簿上画“甲上五颗星”。
男人选好书本,准备结帐了。
两个人走出书店,她一见到刺目的阳光就忍不住瞇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