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咏慈,福伯,才一日不见,你就认不出我来了?”
埃伯恍然大悟,“咏慈,是你?!你穿成这样,福伯当然认不出来,你旁边这位是……”看到她旁边站着的那位高大颀长的男子,他顿时喉咙像是梗住似地,说不出完整句子来。
他在害怕?!韩首琛冷酷的看着他,内心顿时闪过一个念头。
“这位是我的……朋友,叫韩首琛,”穆咏慈没有发觉他们些微的异样,一个劲儿的说道:“他陪我来这边看看福伯,顺便拿些东西。”
埃伯脸色变得异常僵硬与不自在,“咳咳……什么东西?进来说,人老了,在太阳底下不可以站太久。”
韩首琛冷笑,看来,他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对不起,福伯,是我疏忽了。”她伸手要去搀扶,却被韩首琛阻止。
“眼睛看不清还敢去搀扶人,不怕人被你弄跌倒?”
“首琛,请你--”她求助于他,但话才一出口就被他截断。
“不,我不会帮忙与我无关的人。”他断然拒绝。
“你……”她为之气结,“眼镜还我,我自己来。”
“不用还了,福伯已经到屋里去了。”韩首琛意味深长的说:“慈儿,人不能单看外表,有些人看似脆弱,实际上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坚强与……贪心。”
奇怪,怎么不见了?
穆咏慈将医药箱、手提包,柜子、床底下……前前后后都找了一遍,还是没见到镜子的踪影。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韩首琛拿起床上的一样东西--一条黑色管子,节末分两个又,连接不知啥东西做的圆形物体,管子咬一咬,有点硬,但又柔软得可以弯成各种角度。既硬又软,呵呵……他显得十分感兴趣,
“不要碰听诊器,坏了的话,全天下再也找不到第二副。”她将听诊器夺了下来,轻轻放回她的医药箱里。
听诊器?“那东西做什么用的?”他不耻下问。
“它可以听肺脏、心音以及肠音……不要动,那些都是急救药品,很容易摔坏的,请你轻轻的放下去。”
他两手一摊,无奈的控诉着,“你不告诉我你要找什么,我只好自作聪明地随便乱碰了。”
“一面很特别的镜子,算了,你不要帮我找了,我自个儿来就行。”
她好害怕他东翻西找的,东西还没找到就将她医疗仪器或药品弄坏了。
韩首琛眼神由戏谑转为冷峻,精芒的眸光乍现,“为什么要找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他要问个清楚。
她不疑有他的回答道:“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但我直觉它或许可以将我送回去。”
回去。他眉头徽蹙,心头更紧,不得不问个仔细。
“若东西不见会怎样?”她就能永远留下吗?“还有没有其他镜子?”
瞧她稀奇古怪的东西那么多,难保没有其他的替代品。
穆咏慈解释道:“东西不见当然不会怎么样,顶多伤心一阵子而已。送我镜子的人说我会有一段漫长的旅行,除非找到……呃,才可以回去。”说到这里,她不由得想起那次奇异的经验,令人非常难忘。
吞吞吐吐、含糊不清的话语急煞了韩首琛。
“除非找到什么?”语气不自觉的加重,将她飘远的思绪抓了回来。
“找到……”她眨眨大眼,突然精明起来,“你为什么问那么多?是不是你知道镜子在哪里?我很喜欢那面镜子,能否告诉我--”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动作硬生生截断。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的大掌瞬间握住她的皓腕,语带急迫的低喝着。
“你又弄痛我了。”她急欲抽回手腕,反而被他箍住包紧。
“说!”神色一变,天地也跟着变色。
他不能有一丝一毫失去她的危险,连一个机会都不允许。
穆咏慈明净的水瞳浮起了雾气,“就是找到爱的真谛。”
韩首琛脸色更加凝重,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好似一道谜题,他还以为会是一件物品。
他想审视她的脸庞,看她是否诓他,却没想到看见她眼里的泪花,他神智大醒,轻轻的揉捏着她的手腕,痛苦的闭上眼睛,“对不起,我失去理智了,不该这么逼你,对不起。”只要碰上她的问题,尤其是想到她将从他身边消失,他就控制不了自己。
“第三次了。”她不是爱哭的人,但每次遇到他排山倒海的怒气时,总会吓得眼泪直掉。
“绝不会了。”韩首琛朝天喟叹,“答应我,若你找到了爱的真谛,一定要让我知道,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请求。答应我。”
穆咏慈点点头应允,“我答应你。”
“去跟福伯告别吧!这里有些银两,就算是你在这里叨扰这些日子的食宿费用。”
“让福伯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
他却不以为然,“福伯未来的日子保证衣食无缺,他拥有足够的金钱去挥霍。”
穆咏慈眯起眼睛,疑惑的看着他,“你好像知道很多事情。”
“绝对没你的多,我们的命运你早已了若指掌,比起你来,我还略逊一筹。”
“可是怎么我老觉得被你牵着鼻子走?”
“是吗?这句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他嘴角缓缓浮出一抹纵容的微笑。
“对了,你是不是知道那面镜子的下落?”
“我不知道它在哪里,但我相信若东西跟你有缘的话,必会再出现的。”韩首琛坏坏的暗忖着,福伯卖了它,镜子辗转到他手上,要想有缘,下辈子吧。
这镜子注定跟你无缘,永生永世不会再相见。
黑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场暴风雨如巨浪般袭来,远方的树林难以招架地拚命晃动,宛如鬼哭神嚎。
一辆马车在彷沱大雨中快速奔过,毅然地顶着狂风,任雨水拍打在它身上,激溅起的泥水有如散弹般向四方喷射。
两天前,刘缵一脸愁容的来向穆咏慈辞行,说是隔日便要上洛阳去做皇帝了,她有些讶异,虽然早知会有这一天,却没想到它来得如此之快。
“我师傅替我卜了一卦,说我此行极为凶险,有性命之忧,必须要有命中贵人同行,方可化解。”他眼中发亮的看着她,“慈姊,你救过我一次,是我的贵人,你陪我上京去,好不好?”
她虽不懂命相卜算之学,却相信他的这位师傅必是高人,否则不可能算得如此神准。只是她要如何随他上京?光是韩首琛那一关她就过不了……
见她面有难色,刘缵苦着脸道:“你不愿意?”
她正想着要如何向他解释,一个男人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门口。
“很遗憾的,即使姑娘不愿意,还是得走这一趟了。”那男人年纪约莫四十,身穿蓝色长衫,一脸儒雅之士的模样。
“你是……”她下记得自己见过这个人。
“他是我师傅。”刘缵接口道。
“在下方正宇。”他有礼的一揖,“下人已经为姑娘打点好一切,请姑娘明日跟少爷一块起程。”
“方师傅。”穆咏慈微微一欠身,“很抱歉,去不去不是我能决定的。”
方正宇冷声道:“我派人在你的饮水中加了我的‘炼心散’,每隔十五日必须服一次解药,否则将受万蚁钻心之苦,这么一来你不去也不行。只要你的命在我们手中,魁爷重视姑娘,自然不敢罔顾少爷的安危。”
她不敢置信的望向刘缵,只见他露出了同样震惊的表情。
“这事并不是少爷的主意,全都是在下一人所为。”唯有取得韩首琛的保护,少爷这皇位才能坐得久,因此他不得不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