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容揽云总算确定,自已真的著了妹子的道!
“容似风!”还有力气怒咆,不过可惜没人理会。
亭外,黑衣人一抖臂,卷上容似风的膀子,就要点她穴道,她用另一手打向他月复部,在他闪避时,一个扭肩抽出自已被困的手。
不停留地箭步上前,她以极近的距离贴上黑衣人,细长凤目几乎盯著他面罩下的双眸不放,在他愣住的瞬间出拳欲破他上盘,他在关头之际格臂挡开,退了两步,胸腔起伏愈来愈大,显是已有恼意。
她瞧在眼里,非但没有半分害怕,反而若有似无地勾起嘴角。
两人用拳脚对了几十来招,黑衣人招式逐渐凌厉起来,她挑眉,知他耐性已然磨光。
屈身避过一记扫腿,他左手再次直点她穴位,容似风也一掌拍向他胸前。
可这次,他没躲了。
在穴道麻痹的同时,容似风也微微地笑了。
“你进步了,徒弟。”她仅是虚招而没有运上内力的手,落在他的肩上。
他闻言,身子一震!抬起眼狠狠地瞪著她。
只听她独特的嗓音,在这种混乱的状况中不疾不徐地道:“好久不见。”就算遮了脸,就算相隔将近八年,就算他的功夫和招法刻意更改,她也能一眼就看穿。
因为,她是他的师父。
他那双瞳眸,也总是那么漂亮、那么倔强,就是不肯认输。
黑衣人紧瞅著她,又快手封了她两处大穴,跟著一揽臂抱起她,施展轻功跃出墙外。
不远处的容揽云张口结舌,就这样僵在椅上,目睹自已妹子被掳走。
在他们的身影消失之前,他还清楚地瞧见,她的唇瓣上扬著,似乎……
笑得愉悦。
第八章
奔至一处废弃空屋,黑衣人放下容似风,让她靠柱而坐。
“不会有人追你的。”见他转去门口探看,她好意道。
黑衣人又瞪了她一眼,合上木门后,扯去自己遮面的黑布,竟是玉龙的脸孔。
“我知道妳在打什么主意。”他道,声音似变了个人。以容揽云和她的武功,两人一起对付他,怎可能会败?
“喔……”她微点头,“对了,请问阁下是谁?”故意的。
他一愣,随即低吼:“妳不是认出来了吗?!”相隔这么多年,一见面还是会被她气得吐血!
她微微地偏过首。“我认得的是眼睛,不认识这张脸。”
这臭婆娘一点都没变!他重哼一声,撕掉脸上的软皮面具,底下是一张俊美且充满成熟男子气息的容貌,不知是否因为太久未以真面目示人的关系,肤色白得有些透明感。
“你易容的功夫倒是不错,哪儿学来的?”一定不是她教的就是。
“……妳的废话还是一样多。”久别重逢,又是在这种最恶的情况下,她居然也可以和他轻松地闲话家常。
他消失了八年!不是八天八个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难道她没有一点讶异或者其它可能的反应?
不……不,她一向如此。殷烨忍住气。
若是她大吃一惊或者像千里认亲那样抱著他痛哭,才真匪夷所思。
睇著她的外貌,虽然的确不再年轻,或者不伦不类地穿著男装,但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跟他当年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差别。
他印象当中的她,就是这样没错。
四肢动弹不得的容似风只扬眉一笑:“你的脾气也是一样糟糕。”
他当没听见她的调侃,只冷声道:“妳故意引我上门,只是要说这些?”他最近受的干扰,大半都来自她这方。
她浅勾唇,仍是有样学样:“你故意上门找我,就没有别的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们师徒半斤八两。
苞这女人交谈,果然还是需要良好的修养。他深吸几口气,半晌,才低声道:“妳不想问我?”
问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问,她……还是关心他的吧?所以才会用这种方法,让他自已出面。
她向来精明,他深信这数年来,她绝对不只是坐在洛阳顾好镖局而已,既在此时放出了饵,就代表她其实或多或少都探过他的消息。
“那要看你会不会想告诉我。”依旧是把必要性丢回给他。
他抬眸,她那表情就像是一个长辈在等孩子认错似的。他已经长大了!心底虽觉得恼,但仍盘腿在她面前坐下,良久良久,他出声:“我找到……杀死我父母的仇人了。”
“嗯。然后呢?”平静无波的。
“我要报仇。”所以才会易容混进玉泉庄。
“原来如此。”没什么感想。
就这样?
她……她难道就不会多说此件么吗?!他顺她的意来见她了,却是这样的回应和态度?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要大费周章又怕被人发现地来找她?
倏地站起身来,殷烨怒道:“容似风,妳果真是惹恼我的高手,从以前到现在,妳都能掌握到我的反应和情绪,所以妳才常常这样耍弄我是吗?!”
她倏地沉下脸。“我要是真能掌控你,当初就不会让你走了。”
“妳的意思是妳现在有把握了?所以来阻止我了?在我离开了八年以后?!”简直该死!
“我只是不想你做错事。”她认真道。
“我做错了什么?!”他咆哮反问。
容似风直视他,让渐趋激动的气氛沉默下来,然后,缓慢地启唇:“已经够了,放手吧,殷烨。”
他一僵!白皙俊美的面容扭曲。
“妳知道多少……妳知道多少!”
“一开始就知道。”她平淡道。
“哈!”他忽地抚额笑了起来,随后跨步上前逼视她,“妳一开始就知道?妳一开始就知道我背后的纹身可能是藏宝图的一部分?妳一开始就知道我爹娘会死是因为我?妳一开始就知道?妳知道?!”他居然被瞒在鼓里那么久!
“我知道。”她毫无畏惧地和他对看,“所以我才把你藏在镖局里保护,直到你有了能力,而自己选择离开的那天。”可是她却觉得好像做错了。
他不能理解。“那妳也知道我要找的人在玉泉庄?”
“不。”她轻轻摇头。“我推敲玉龙是你假扮的后,才确定的。”玉泉庄的怪事接二连三,若非十儿的关系,他们容家没兴趣也没立场插手,不料却意外发现了他的踪迹。
她的确猜测过,他人如果活著就会是在洛阳境内,线索断断续续,但这些年却一直捺著不主动寻他,她也总不愿承认或许他跟玉泉庄有关联;可十儿的事,就像针线串起了所有零散的片段,教她再也无法自欺。
她多难过,因为一己之私,而害了十儿,害了其他的人。
如果她早点找到他,甚至制止他,这些事情就不会发生!
她根本不配拥有师父这个名号。
“既然如此,妳为什么还要来防碍我?”他忿怒地伸出手指著外面:“妳明白他们做了什么事吗?那张传闻中埋有宝藏的地图,在原本的持有者手中被分成八份,纹在人体上分散。他们为了不让这个秘密泄漏出去,更为了保有这张图,杀了当年和我同样纹身的八个幼童,连他们的家人也不放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妳也要袒护吗?!”
甚至割下小孩子身上的皮肤,只是为了拼凑完整的狗屁藏宝图!
他继续对她大声控诉:“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其实总共有九个人,不是八份是九份,而我就是那个漏网之鱼!”他的爹娘则是无辜的牺牲者!
当年,他跟著老庄主来到洛阳,想尽办法混进玉泉庄当长工,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变装扮哑巴,弄得全身脏兮兮到没人会多费神看他一眼,他花了整整四年才查到事情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