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布巾之类的玩意儿?”落腮胡汉子很突兀地问向自己的兄弟。
“呃?啊?”壮硬汉子眨了眨眼,把放在尉迟昭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什么?”要布干啥?
“你有没有什么可以遮住脸的东西?你看他们每个人都玩神秘,不让人瞧见真面目,咱们也不能吃亏给人白看!”他非常认真地“盘算”。
“啊?”不用这么计较吧?刚刚打了这么久,现在再遮不嫌太晚?他又不是娘儿们,哪会带什么多馀的布巾在身上,有穿好衣服就不错了!
没有空间听身后二人的窃窃私语,尉迟昭只是看著眼前数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似乎都有扎实的武底。
“诸位深夜大动干戈,不知所为何事?”他淡淡的声音游荡在空气中,犹如注入一道清风,众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减去大半。
壮硕汉子虽然奇怪自己怎么开始有些脚软,却还是连忙出声解释:
“小兄弟,你可别误会,我跟我老兄弟是来玉泉庄作客的,也压根没想要跟他们较量的意思,是这几个贼人先鬼鬼崇祟地躲在窗外偷听!我说这些家伙的癖好也真奇怪,偷窥两个男人有啥子乐趣?那也算了,居然还跳进咱们的房间里,一句话也不给说,就开始朝著咱们砍砍杀杀!”真的很烦啊!从客房打到前廊,从前廊劈到这花园,好不容易才见著一个他们之外的人影,一定要拉拢过来帮忙。
“喂!你这小子也蒙著脸,该不会跟这些贼人是一夥的吧?”落腮胡汉子开始分类。
“他刚不是帮咱们当掉攻击了吗?所以不会是敌人啦!”壮硕汉子连连拭汗。要真又来一个打手,他担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尉迟昭微微侧首,而后朝那些身分不明的黑衣人道:“玉泉庄一向门禁森严,几位未经许可夜间,趁还没被庄内人发现,还是尽速离去才能避免麻烦。”
其实他这话说得一点把握都没有。以庄内的警觉度而言,如此的打斗声却仍不见他人出来制止,已是极有蹊跷。
“你没搞错吧?”不明情况的落腮胡汉子怪叫,“你是在提醒他们快逃吗?应该要叫人来把他们抓起来才对吧?”他还想把这几个兔崽子好好教训一番咧!
就怕等人来了,他们也都躺平了。壮硕汉子也觉得好像不对劲。
站在最前面、看起来像是带头的黑衣人,和自己的同夥交换了个眼神,便对著尉迟昭冷斥:
“这里没你的事,让开!”他话一出口,身旁的几个人也都重新握紧手中刀刃,目光凶狠。
尉迟昭眉间有了绉褶。对方有将近十人,他是不能眼睁睁看著他们以多欺少,更别提这些人散发出的杀气如此之重。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但却无法袖手旁观。
“在下……”他才开口,马上就感到一阵劲道奇袭而来!
“锵”地一声清脆音响,落腮胡汉子的大刀横亘在他面前,冷冷的光芒映在白色面纱之上,替他打落了一枚偷袭的暗镖。
“小子,你可以省些口水,别再说客套话了,没看到他们根本不想听吗?”落腮胡汉子眯起眸瞪视著敌方,实在受够了这一整晚的不安宁。
“要怪,就怪你们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为首的黑衣人提高声量吆喝,其馀的人也不再停顿,蜂拥上前,
“咱们知道些什么了?偷听的人是你们耶!”壮硕汉子一头雾水,忙不迭格开其中一人的攻势。
“住手!”尉迟昭长袖一挥,以内力震开了朝他而来的剑锋。“不要杀人!”他无暇顾及身后的的两人,只能出声制止。
落腮胡汉子听他这么一喊,虚软的大刀差点劈到自己腿上。
“是老子想杀人吗!?这种情况要怎么控制!?”他忍无可忍地怒吼:“小子,你要嘛就帮咱们一把,不然就闪到旁边去杵著,不要一直念菩萨经!”
“不行啦!不能到旁边杵著!”壮硕汉子双戈一压,制住了对方,紧急回头大叫:“小兄弟,你行行好,就帮咱们一把吧!”右后方又有砍风声,他飞快地抬腿踢向来人,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一把铁戈丢向尉迟昭。”你没有武器不行,这给你!”
别说因为是别人的刀刃而不顺手,本就不擅使用兵器的尉迟昭接下那把戈也不知该怎么出招,只能勉强阻挡住黑衣人凌厉的剑芒。
落腮胡汉子看到他那左支右绌的动作差点没晕倒,“老子还道来了个厉害的高手帮忙呢!结果你居然心软又爱念经,而且武功这么差劲!”别先他们一步被砍死就算他好运了!
尉迟昭专心对付上前的黑衣人,纯厚的内力功底让他不致屈居於弱势,但在人数上他实在吃亏,时间一久,体力耗费掉更是危险,他委实不喜欢这种彼此杀来杀去的场面……
“他妈的!”壮硕汉子不留神,脚上被刺一剑,立刻跪痛得哇哇大叫,又见银光杀至,没时间嚎哭自己鲜血淋漓,他狼狈地往地上滚去,躲过一劫!
“你们敢伤老子的好兄弟!?”落腮胡汉子见状震怒,大刀虎虎生风,毫不留情地连砍数人,奔向受伤的同伴。
“小心!”尉迟昭见他身后有人追上,情急之下,将手中的铁戈运劲射出!
只听闻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在刹那响起,那名欲动手的黑衣人因此脚步稍停了下,暖风就随著铁戈狠冽地划过他耳际,直直穿透了对面的树干。
把柄整支嵌入厚实的粗木干当中,令人惊愕的是,满树的绿叶竟毫无晃动!
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出手非常强劲、运力之深绝,然后在一瞬间直没入柄,绝对无法做到这种地步。
黑衣人只觉面颊传来疼痛,伸手一模,才发现自己脸上连同蒙面的黑布都被那急疾的风刃削出了道口子。若再多往前跨一步,脖子上早就没脑袋了。
背脊淌下冷汗,没有人敢再大意。
壮硕汉子也呆掉,脚上流了多少血根本不管了。他傻楞楞地道:“小兄弟,你……内功真好。”他眼神充满赞叹,只差没有鼓掌叫好,褒奖他这一手精采表演。
落腮胡汉子大步上前,扶起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批评:
“只有内功好有个屁用!?你没瞧他刚才那样子,老子还以为他拿著你那把戈在跳舞!”想逗他们笑啊?
“人家好歹救了咱们,好不好?”虽然这个救命恩公连长相都看不清。
尉迟昭见两方都有人受了伤,不愿再恋战,他快速地朝两名汉子道:
“我送你们走。”
“啥?”真怪,为什么一听他说话就觉得骨头有点酥掉……等等!是要走去哪里?
还没搞懂什么意思,两人就被尉迟昭一掌拍向墙边的老树。沉稳的绵力拿捏得恰到好处,来不及讶叹,人就已经站离刚才的地方好几步。
“不要回头,快!”他抓住他们腰间的布带往上一提,让两人借力使力跃上粗壮的树干。
“小子!你后——”
落腮胡汉子的声音未竟,尉迟昭已旋过身闪避黑衣人接近的剑尖。如此近身的距离,反而是手无寸铁的人较为有利。
黑衣人刺出的剑势尚未完全收回,才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被他一掌击在胸口!呼吸像是被突然切断,浑厚的真气骤然窜入,黑衣人猛地呛咳起来,颈间难受地爆出青筋,顿时失去行动能力。
“走!”尉迟昭这次没有转首,只催促两个汉子快越过墙头,自己则替他们阻挡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