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啊。”
猛挥手增加可信度,却因为动作太大而勾到就在旁边的点滴细管,一阵摇晃,张邑祺下意识地要伸手去抓被扯掉的点滴袋,不幸又手忙脚乱地踢到钢架。
接这个也不是、接那个也不是,一串兵荒马乱,“砰”的一大声,歪倒的不锈钢点滴架正中红心!
暴风雨后的宁静。
张邑祺手中拿着点滴袋,看着床上躺着的肉身被那坚固耐用的钢条砸个正着,漂亮的沉睡脸孔,额际上很快地浮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瘀青,还有点破皮见血。
他怔怔地把架子扶好,缓慢地回首,望着“尸体”的主人。呃,唐先生的颜面神经好像有点抽搐……
“你……”气到颠峰无法再气,唐沐颐神情僵硬,“你……你是故意的吧?”
因为他的态度恶劣,所以他就……表面上一副乖样,其实笨里藏刀,然后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会被整死、会被整死!用不了一个月,不出一个星期他大概就会缺手断腿、耳聋眼睛,还外加毁容!
张邑祺愧疚万分,他想上前解释,却忘记手里还拿着点滴袋,这一走动,插在唐沐颐肉身上的针头就这样像拔萝卜似的被硬生生地拨了出来!
看到自己身体的手臂在狂喷血泉,唐沐颐的脸绿到变黑。
“对……对不起,”不知自己何时又闯了祸的张邑祺傻眼,吓—得丢掉手里的东西,连忙七手八脚地拿卫生纸压住他身体上的伤口止血。
“你一定是故意的……”唐沐颐抽动着面颊上的肌肉,发现面对的未来很有可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不想亲眼目击自己的身体变得支离破碎!
他现在就可以想象他唐某人的出殡日会挂着大大的“英年早逝”四字;如果丑小子去给他上香,说不定还会错手烧了他的灵堂!
待不下去!待不下去了!他现在就要离开!
“你马上打电话给我二哥”随便谁都行,快来把他带走啊!
他一定会被害死的!
救人啊!
阿弥陀佛、真主阿拉、万能玛莉亚!阿门!
“怎么了?”
看到二哥收了线,唐颉楠转动方向盘开口问着。
唐襄憬把手机放回衣袋内,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沐颐有点不适应罢了。”
张先生在电话里的言辞尖锐,语气却显些为难,想来一定是沐颐逼着他每个字都要照实传达吧。
“这么快就有问题了?”唐颉楠踩着油门。他们从张家出来还不到一小时,四哥就开始抱怨了啊?真不愧是他们唐家最任性的角色。
“不碍事。”唐襄憬微笑,“若爸妈问起沐颐的事,你就说他去欧洲旅行,不知何时回来。”为避免节外生枝,愈少人知道愈妥当。去欧洲旅行?要是老爸知道四哥居然一声不响地丢下公司跑去玩,真不知会发多大的火……算了,一向离经叛道的四哥也不是第一次惹老爸生气了。唐颉楠在心里祝福唐沐颐。
“二哥,叫三哥找专人二十四小时去照顾四哥的身体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搬去张先生的家?”他很早就想问了。
“因为…气变了颜色。”很明显的,在他们俩的周围产生了令人无法忽略的美丽红色。
“啊?”牛头不对马嘴。唐颉楠对他的回答是满头问号。
唐襄憬一笑。“我相信,张先生一定会对沐颐有除了渡厄外的影响……是一种我们都没办法办到,而且很好的影响。”
那个骄纵难搞的四哥、那个荣登金氏世界纪录自恋的四哥、那个以为地球以他为中心在旋转的四哥,会被人影响?
“例如?”唐颉楠实在好奇。
唐襄憬神秘地扬唇,没有正面做解答,
“颐的夫妻星座生年科星。”只道
“啥?”干吗突然说这个?唐颉楠雾煞煞。
这表示…未来的姻缘……”
“四哥那种人还有姻缘啊?”唐颉楠忍不住插嘴。
那种见一个泡一个、花粉遍原野、没有节操概念、完全以貌取人,又只喜欢同性的花心大萝卜会有姻缘?
“命中注定的话,就会有。”端看缘分是否有到。
真那么准?“那二哥,你可不可以帮我算算我的姻缘是‘生几颗星’?”不然算命运、未来也可以。不懂紫微斗数的唐颉楠,随口就乱问。
“天机……”
“啊?”就这么简单两个字?
唐襄憬垂眸低笑。“不可泄露。”
“二哥,你真的很爱吊人胃口耶!”像是广告每次都卡在精彩片段,让人想砸了电视。唐颉楠撇嘴:“我记得我国中的时候,你也是跟我说……”他开始翻旧账。
唐襄憬只是维持悠然的神情,聆听弟弟的碎碎念。
夫妻星座生年科星——
未来的姻缘将会是自己的贵人
喀搭喀搭……
喀搭喀搭喀搭……
喀搭喀搭喀搭喀搭……
“吵死了!”
唐沐颐本来斜倚在沙发上的魂体终于再也没办法忍受地站起,他大步地走向张邑祺的书房门口,在手要握到门把之前才猛然察觉自己碰不到东西,想起身体被穿透的那种厌恶感,他低咒一声,不在乎优雅地拉大嗓门。
“丑小子!开门!”
敲打在计算机键盘上的声响终于停止,不过紧接着是一路的乒乒乓乓,宛如翻箱倒柜的噪音,末了还夹杂一声痛呼,不知撞到什么东西。
书房的门“咿呀”地打开,张邑祺眯着眼,少了脸上的大黑框,他看起来更加年轻。说他二十六,一定会被笑“唬烂”。
“什……什么事?”好痛……手肘敲到书柜,刚好撞到骨头,痛得他流眼泪。
“你——你没戴眼镜?”本来到了嘴的话硬是转了个弯。唐沐颐瞪着他,少了镜片的阻碍,他发现他的睫毛好长……他管他睫毛干什么?就算长到可以拿来拖地都不关他的事!
“嗯,工作的时候不戴。”他度数不浅,但习惯看近的东西尽量不戴。“有什么事?”他知道他不是来问眼镜的。
对了,工作,他所谓“时间很自由”的工作,原来就是一整天窝在房间里打计算机做翻译。唐沐颐觉得他实在是非常适合做这种“闷到死”的职业。
“你的键盘吵死人了,想办法小声一点。”他冷淡地回视他。
是啊,没错,他就是在找碴!被自己兄弟买掉已经够不爽,看到床上的身体被包成像是印度阿三的头他更火大,还要忍受持续不断的噪音,谁还会有好心情?
最好笨壁草受不了他,到时他就可以“名正言顺”
地被请出去,二哥就再也没借口推托,不得不来接他了。哈哈哈!他真是有够聪明。
想办法小声?键盘……可以调音量的吗?
张邑祺拨开垂下额旁遮住视线的薄软黑发。“那我用写的好了。”有时晚上赶稿为了怕吵到邑文,他也都是用手写的。
唐沐颐的如意算盘破裂,上扬的唇角僵硬。“那还真是谢谢你。”
丙然,蠢蛋不能以平凡视之。他真不懂,怎么会有人这么逆来顺受?又不是在演阿信!
看着他明显不高兴的表情,张邑祺微微迟疑问道:
“你是不是很无聊?”
从下午一直到晚上,他好像就一直坐在客厅没动过。
“你说呢?”说到这个,唐沐颐就一肚子气。
看了几个小时的白痴节目从清醒看到睡着,偏偏他又没办法自己转台,就算转了台也都是爱来爱去爱了八十集、或者吵来打去绵延一百集的连续剧;再不然就是大同小异的搞笑综艺;新闻播来播去,也就那些;比较有深度的Discovery不是老虎吃羚羊,就是豹吃羚羊,再不然就是狮子吃羚羊,再有趣也都看到无趣!电视节目就那些东西,他能看什么,难不成要他看什么吗?他以前就不看电视,现在更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