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寒感觉到了这轻微的颤抖,他若有所期、轻声地问:“我来应聘做保姆,可以吗?”
殷然凄迷地望着他。虽然她的身体和举动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但她的眼神始终是忧伤的,所以,她的心也是悲伤的。
蓝海丝去了意大利,法国的学校假期又多,十月份的十几天小假期快要到来了,要兼顾工作的她很难做个全职妈妈,必须请保姆照顾孩子们。
面对她的沉默和忧伤,阎寒感到一阵痉挛迫压着他的心脏,他呆呆站在那里,像个等待宣判的犯人。
殷然面向落地格子窗,她垂下睫毛,感受到它们的湿润。
“我请的是女保姆。”
阎寒望着她,目光带着可以感知的温暖和怜爱。
“我什么都能做,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买东西,还会通水管、修理电器、整理花园、刷房屋、洗车子……二十四小时任你差遣。我可以把孩子们照顾得很好。”他直视她美丽的眼眸,眼里有着爱意的伤感,“因为我比谁都爱他们。”
殷然深深吸气,双手放在胸口上,忍住泪意。
他谈笑之间挣得的钱,是别人一生也望尘莫及的。而他前来做保姆,是因为责任和爱,因为她和孩子们是他的妻儿。
为什么她让孩子们一出生就知道爸爸是谁?因为在她的潜意识里,她依然相信自己没有看错这个男人——重情重义,重承诺重责任。百分之八十的坚信让她执着地爱着这个男人,百分之二十的顾虑让她选择离开这个男人,害怕事情的真相击碎她心中某样东西,更害怕事情的真相导致“冥影”对他的伤害。四年后,真相大白,悲喜交加。她没有爱错这个男人,对于他间接导致父母伤亡,她没有恨和愤怒,却有责怪和悲伤。
门铃突然响了。
殷然的心加速一跳,走去开门。
两个小人儿步伐欢快地跑进来,无视旁人地冲进殷然的怀里。
“妈妈,我回来了。”男女圭女圭伸出小手去拥抱她,亲吻她的脸颊。
“妈妈,我回来了。”女女圭女圭亲亲她,用小脸蛋去轻轻摩挲她的脸颊。
柔和的灯光笼罩着柔软小巧的身子,将他们精致的小脸蛋和柔软的发丝辉映得粉红晶莹,让人产生一种身处天堂的眩惑感。
阎寒屏住呼吸,被眼前美到极致的小东西震撼住了。四年前殷然离开之前,他知道她已经怀孕,只是没想到竟然是龙凤胎。
孩子们终于注意到妈妈旁边多了个人。他们缓缓抬起小脑袋,忽然,两双眸子如发现奇迹般地定住了,圆睁着不再眨动。
阎寒缓缓蹲,满怀激动、喜悦的心情,仔细地打量着这两位小天使。男女圭女圭一头黑发,五官漂亮极了,蓝黑色的眼睛机灵又友善;女女圭女圭长着玫瑰色的脸蛋,这是一张精致、热情的小脸蛋儿,金发又柔又滑,头发梢处有些卷曲。
他微颤着双手,想将他们揽入自己怀中,但动作停顿在空中。他最终没动,怕吓着他们。
熠儿漂亮的小脸上充满了爱意,用纯真、快乐的眼光看着他,“Papa,你是Papa吗?”
筠筠的眼睛里闪着光芒,精致的脸蛋儿红扑扑的,“Papa,你是来看我们的吗?”
阎寒点头,含泪的深眸里带着温柔的爱意。
两个女圭女圭露出了可爱的小酒窝。不过,爸爸比他们想象的要高大很多!小家伙们觉得和爸爸比起来,自己实在是太小了。
熠儿走上前抱住他的腿,爬到他身上去,露出他娇憨的、讨喜的笑容,“Papa,我好想你。”
筠筠坐在他的膝盖上,用她那一双小小的手拽住他的衣领,黑亮水灵的眸子在他脸上巡视,“Papa,我也好想你。”
小家伙们攀着他的脖子,用红苹果一样的小脸蹭着他,噘起小嘴去吻他,将他的脸颊浸湿个够。孩子们感觉到,爸爸的胸膛宽厚有力,和妈妈的柔软不同;爸爸用带有胡碴的脸轻轻地亲他们时,和妈妈的柔滑触感不同。这些对孩子们来说,都是新鲜的。
意料之外的接纳和热情,几乎使阎寒不能呼吸,贪婪地凝视着他们,他们有着如此聪明、快乐的小脸蛋,水晶一般的皮肤,一举一动又是那么可爱、讨喜。他吻着他们的脸蛋,紧紧地抱着他们,简直爱他们到疯狂。
无意中抬头,看见殷然转身的那一刹那,从眼睛里垂落的泪水和嘴角的轻微弧度,微焰在他胸中燃起,他的心,四年来第一次感受到温度,一缕无可言喻的温暖情绪,在他冰冷而寂暗的心中蔓延开来。
淋了一场秋雨,殷然遇寒感冒,幸亏并不严重。
早上,阎寒正把热乎乎的小面包放在餐桌上,并为孩子们涂上草莓酱和女乃油,虽然有些手忙脚乱,但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快乐情绪围绕着他,这种感觉超过在谈判桌上征服对手时的心情。
淡蓝花纹的桌布上,摆着小面包、牛女乃和水果,还有殷然最喜爱的草莓酱和牛油。不过放置在她前面的是一盘意大利通心粉。
她抬头,正好迎视到他一脸的温情。
“上面的肉酱是蒸的,不会上火。”香喷喷的肉酱、红红的西红柿酱,香气扑鼻,诱人食欲。
殷然打开餐巾,拿起刀叉。
阎寒虔诚地望着她搅拌、举叉、咀嚼的举动,嘴角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原本拿着烤面包吃得津津有味的孩子们,突然发现爸爸纹丝不动、目不转睛地直望着妈妈,好像把她当成了可口的食物。然后,他们咀嚼食物的小嘴慢慢停了下来,微微张开。
熠儿站起身,将自己吃到一半的小面包举到阎寒嘴边,“Papa,你吃。”
阎寒收回目光,对上儿子同情而期待的眼神,他内心涌现出感动,张口吃掉他手里的小面包,然后将欢喜的小人儿抱回椅子上坐好。
“妈妈,今天我们可以不去学校吗?”熠儿问。
殷然愕然,“为什么?”
“如果我们去上学,Papa走掉了怎么办?”天真的小脸上布满认真和担忧。
“对哦,如果Papa不见了怎么办?”筠筠自阎寒的脖颈处转过小脸蛋,担忧地望着她。
殷然看着孩子们兀自期待的眼眸,一时无言以对。
阎寒俯,投给儿子一抹无比温柔、慈爱的微笑,伸手将他小小的身子揽入怀中,“Papa答应你们不会走掉,你们乖乖去上学,不要惹妈妈难过,嗯?”
孩子们点头,“拉勾勾。”
阎寒哑然失笑,伸出尾指和孩子们拉勾勾,表示承诺。
临走时,殷然为孩子们涂上润唇膏,呵护他们稚女敕的小嘴唇,以免干裂。
熠儿拥抱了她一下,亲亲她,说:“妈妈,你要在家里看好Papa,不要让他走掉哦。”
筠筠也亲亲她,问:“妈妈,Papa不会离开,对吗?”
殷然怜爱地望着孩子们,她跪在他们的面前,并把他们的小身体搂在自己温暖的怀中,“是的,孩子们。”
阎寒站在一旁,深隐自己的沉郁,温柔地微笑,看着她和孩子们交谈。
等孩子们开心地坐进车子里,殷然下意识地侧过头,发现他正站在自己身侧,对自己微笑。那俊美的笑容让她的心怦然一动。这是她唯一所爱的男人,他的身形气息、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永远有着让她窒息的迷恋。
“谢谢!”阎寒开口,低沉而轻柔。
殷然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她淡淡道:“回来的时候买些肉类蔬菜和水果,还有两斤毛线。”她说好颜色和品牌,以及各占的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