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工作内容是什么?”费尔问,朝会议室走去。
派恩跟在身后,如实回答:“整理文件、接电话、安排日程表、编写会议记录;处理股权转让事宜;保存会议记录、股东名册、董事和秘书名册、抵押名册;更改董事或股东的通知……”
“停。”费尔打了个手势,马上作出结论,“一句话,就是打杂。”心里头那股危机感顿时消失了不少。
会议室里,派恩坐在费尔身边做会议记录。董事长兼CEO身在国外,现在全公司就是费尔最大,理事会自然由他主持。
原先负责日常运营的COO主要阐述了人才和调配的问题,如今刚上任的COO点头。
“好,很好。”
主管财务的CFO报告完上半年亏损程度和负债结构后,坐在首席上的总裁点头。
“好,很好。”
执行策划主管报告完广告营销策划和市场推广效果后,躺在座椅上的老板点头。
“好,很好。”
市场部经理分析珠宝行业的市场走向和评估公司的能力后,快要打盹的新上司点头。
“好,很好。”
……
冗长的会议继续进行着,打盹完毕的费尔陡然抬手。
众人马上紧闭嘴巴,噤若寒蝉。有的充满自信、有的苍白不安、有的眉头紧锁、有的满脸尴尬。
派恩静坐一旁,不动声色。
“啊,总裁有话要说,大家鼓掌欢迎。”CEO的高级特助、之前出现的中年男人迪勒哈哈笑道,首先鼓掌。
众人跟着哈哈笑,跟着鼓掌。
掌声静下来后,费尔缓慢地站起身来,望望这位,又望望那位,终于说了一句开会以来的新词。
“会议到此为止!散会!”
“……”
中午,公司的餐厅里,洁净的环境让人感觉舒服、惬意。特别是二楼,专门为高层主管设置的就餐场所,高雅如五星级餐厅。
曲线正与设计部的同事们坐在一楼围成一桌,边吃边聊。
“喂,听说老板对你有意思,是真的吗?”Tarcy望向曲线。
“对啊,营销部的同事看到他找你搭讪。”May继续话题。
“他说要带你去第五大道的商业区购物?”Tina反问。
“哇塞!那里全是高档的商店,装潢华丽,设计精美,世界各种名牌商品都可以在那里找到专卖店,名牌商品货真价实,可价格却是最贵的。”Tarcy将话题升温。
“他是不是想玩你啊?”Sarah皱眉反问。
“对啊,要不他怎么会看上你这么、呃,‘古典’的人。”May有话直说,知道曲线不会介意。
“我看哪,是他太无聊,将你看作伊丽莎·多利特尔,将他自己看作亨利·希金斯,想将你这个言行粗鲁的‘卖花女’培养成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女。”Tina一脸陶醉,幻想着《窈窕淑女》里的故事场景。
曲线翻翻白眼,受不了她的胡诌。
“除非我是奥黛丽·赫本,他是雷克斯·哈里森,很可惜,我们不是,要让你失望了。”
“喂,老实说,你真的不心动吗?”Tarcy朝她挤眉弄眼。
曲线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不屑地开口:“我最讨厌有钱的男人!最憎恨玩女人的公子!最鄙视不事生产的纨绔子弟!这种男人有金钱,有地位,有逗女人开心的心思技巧,就是不会与你长相厮守。和这种人之间的爱情,说好听就像陶瓷,美丽易碎,说难听就像粪土,又烂又臭。”情不自禁,她姿态开始“潇洒”起来,完全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粗声大气,没有一点淑女味!
第2章(2)
热闹的餐厅陡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眼睛一致望过来。她们不负众望地成为全场的焦点。
众同事震惊又尴尬,慌忙示意当事人注意形象。
“拜托,你看看别人,走在街上,坐在咖啡厅,办公室里都十足地像女人,24小时都是不折不扣的女人。你就不能学着点吗?”May提醒,却显得有心无力。
“就是,你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公司的‘风云人物”了吗?”Tarcy挫败地哀鸣。
“怪不得总裁要改造你,因为你实在太像那个卖花女了。”Tina无奈地摇头。
曲线撇撇红唇,不以为然,等急促的气息平稳下来,她若无其事地坐下,并不理会前后左右突然集中投到她身上的目光,继续发表见解。
“我们现在是在讨论男人不是女人。男人嘛,他可以不高大,不俊美,不善言辞,不懂幽默,甚至不需要多高深的学问和多高的职位,但他一定要拥有很宽阔的胸怀,懂得宽容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就像她遇到的那个。看得出,他有很好的修养,很好的风度,是个懂得忍耐和宽容的男人。
曲线一怔。她怎么想到他了?马上,她摇摇头,不对,他很高大,很英俊……
她再度摇头,收拾吃了半个小时只吃到四分之一的午餐,站起身准备倒掉。
才刚转过身,她整个人陡然僵住,眼睛立刻瞪得滚圆,呆呆望着前方不远处的餐桌。她刚刚所想的男人正独自一人坐在那里安静就餐。很简单的午餐:一份沙拉、一个面包和一杯矿泉水。
他真的是公司职员!
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视,他缓缓抬起头,神情平静又有些古怪地望着她。
曲线微张红唇,倒吸口冷气。
下一秒,她惊惶失措地扔下盘子,宛如见到猫的老鼠般没命地逃离餐厅,瞬间逃得无影无踪,留下面面相觑的同事们。
整个下午,曲线都窝在设计部,一步也不敢迈出去。
虽然她举止粗鲁,但该尴尬的她还是会尴尬,会脸红的她还是会脸红。比起公车上的“意外”,电梯里的“有意识”可是要尴尬百倍,所以她现在是像老鼠躲猫一样躲着那个男人。
熬到下班时间,她匆匆从楼梯走人,火速赶回家。
她住在布鲁克林的一个普通住宅区,这里住的大都是收入不高的人。不过治安还好,环境安静。
她的家是两层式的小楼房,简陋残旧,看上去有些年代了,似乎随时有倒塌的可能。
二楼既是她的房间也是她的工作室。晚上和周末,她都窝在二楼的房间里设计珠宝,往往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房子虽破,却是她的私人物产和私人空间。一般情况下,她不喜欢被人打搅,不喜欢邀请别人到家。但这个星期,她贴了张出租广告,出租一楼的客房。
周六,美好的赖床时光。
“铃铃铃……”
门铃陡然催命似的响起,破坏了曲线的春秋大梦。
“谁呀?”她掀开被子,不悦地咕嘟,身体继续粘在床上不动,眼睛紧闭。
“铃铃铃……”
刺耳的门铃不屈不挠,继续扰人清梦。
“可恶!”她低咒出声,闭着眼睛爬起身,却猝不及防地滚落到地上。
她申吟几声,恼火地爬起来,戴上眼镜就气急败坏地冲下楼梯。她要剥了那个家伙的皮!
门开了。
她瞠目结舌地站在门边,所有怨气都卡在喉咙里,硬生生地吞到肚子里去,瞪圆眼睛盯着门外的男人,
是的,一个男人,一个她认识的男人,一个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男人。
一定是错觉!脑子还没清醒的错觉!眼睛还是朦胧的错觉!对,一定是错觉!
她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两眼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摇摇头,准备关门,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
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抵住门面,阻止她的动作。
“曲小姐?”派恩试着轻唤,蓝眸静静打量着眼前蓬头赤足的女子:过长的刘海遮去了半边脸,颔首凹胸,显得无精打采,是那副宽大的黑框眼镜让他马上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