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美梦才成形,就被他狠狠地掐死捏碎了……
饼往的记忆纷至沓来,让她的心情沉重无比。
她拿起小说试图想用阅读来转移注意力,无奈根本连一行字都看不下去。
她闭上眼睛用力的深呼吸,一次、两次、三次……直到感觉自己的心情好像沉静了一些之后,这才再度拿起小说来看,但,结果还是一样。
她恼怒的把手上的小说丢开,整张脸埋进手掌里,忍不住闷声尖叫。
“啊——”
她不发泄不行,因为她已经快被愈来愈多的负面情绪给淹没了。
是我逼你的吗?我有叫你做吗?
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说穿了就是嫌我没有钱,如果我有钱,你会这样闹吗?
结婚?像我这样不务正业、没固定收入的男人,你敢嫁我还不敢娶咧。
孩子?我们自己都快要养不起了,哪有钱养孩子?
如果不小心有了该怎么办?拿掉就是了。
我希望你拿掉。
拿掉……
拿掉拿掉……
拿掉拿掉拿掉……
“够了!停下来,停下来!”夏美里摀住耳朵,大声的叫道。“停下来……”她呜咽的哀求,泪水再也忍不住的从眼眶里滑落,湿了脸颊。
曾经,他们有一个孩子,一个来不及成长出世就被扼杀的孩子。
那是压垮他们感情的最后一根稻草。
从那一刻起,她对他的爱正式迈向心死绝望。
其实她不是不曾给过他机会,在走进医院、躺上手术台之前,她给过他机会;在她为他堕胎后,直到分手前,她也给过他机会;还有在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她也给过。
她一直都在给他机会,希望他能做些什么挽回她的爱、她的心,结果却只证实了那句话——期待愈大,伤害愈深。
说实话,一直以来她都知道他想拿电玩当工作,做个专职的职业玩家,而她也没有反对。
有梦想很好,逐梦踏实更好,只是当这个梦逐了五年,却仍找不到一块踏实之地时,他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现实面,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梦想了?
没错,她承认他在电玩方面非常有慧根,任何游戏都能快速上手,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都能成为游戏里数一数二的大神。
她也曾为此对他崇拜不已,觉得他真的好厉害。
但是,那是十七岁对二十岁的崇拜。
当她成长到二十二岁步入社会,每天在那边为柴米油盐酱醋茶苦恼不已,而他二十五岁却仍沉迷线上游戏,每天还是梦想着靠游戏打出一片天时,这教她情何以堪?
她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女生,因为爱他,她可以一肩扛起家计无怨无悔,但是他真的千不该万不该以没钱养孩子为由,就希望她去堕胎。
在她看来,钱根本就不是问题,只要他愿意去找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即使薪水只有两万块也行。她不信每个月多两万块的收入,还会养不活一个孩子。
可是他愿意吗?
他想过吗?
他就只说了一句“没钱养孩子”,就彻底的否决了他们孩子的生存权。
她一直都在给他机会,等他改变心意,等他成熟懂事,等他愿意面对现实,不再不切实际的依靠梦想而活,能正视她的存在、她的心情、她的感受,但是,她始终都没有等到。
术后在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
然而心死了,感情却仍不想放弃,毕竟那是长达五年的爱恋。而且排开孩子与工作这两件事不谈,他一向都对她很好,温柔、体贴、浪漫,是许多女生心目中的理想情人。
所以,她又说服自己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他愿意脚踏实地的去找一份工作做,让生活稳定下来的话,他们还是会有未来的。
可惜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换得的只有更心碎和更伤心而已。
她终于开口说要分手,他在愕然震惊之余竟也没有挽留她,只是将话说得好绝情好刻薄,让她每回想起都心痛难抑——
反正你就是嫌我没钱,我知道。
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因为这是事实,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也会变得这么势利。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懂事,那我宁愿不要。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走后就别想再回头,因为我不习惯吃回头草,也没有做资源回收的兴趣。
傍你一个忠告,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因为这世上没有谁少了谁会活不下去,少了你我不会死,只会更逍遥自在而已。
最后我祝你早日钓到金龟婿,如愿以偿的嫁进豪门,当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女乃女乃。
美梦成真!
她始终忘不了当他对她说出“美梦成真”那四个字时,那极尽讽刺的模样。
钓金龟婿?如愿以偿的嫁进豪门?
他明明就知道她不是拜金女,为什么还要这样说她?这样伤害她?
如果她真如他所说的拜金,真想当一个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夫人、少女乃女乃,她还会任劳任怨的待在他身边五年之久吗?待在始终没有工作、没有固定收入,平日生活开支十之八九都靠她薪水支出的男人身边,会吗?
也许他的回答是“会”,因为他有一个有钱的爸爸,虽然他的父母和她的一样已经离异了,但他父亲就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他迟早都有财产可分。
因此若她真的那样质问他的话,恐怕他真会说她待在他身边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总之,他们的恋情在相恋五年后终于走到了尽头。
她在离开他时,真的是身心俱疲、哀莫大于心死。
不过即使如此,老天也没有放过她。
拜网路与多事的共同朋友所赐,即使分手后,他的消息依然有如雪片般飞来,不断地在她伤口上洒盐。
他和辣妹调情的照片、他好像交了新女朋友的讯息、他又征服了一款新游戏的消息,甚至连他又卖了什么宝物、赚了多少钱,都有人传讯贴文告诉她。
她真的好痛苦,本以为分手就代表了结果,没想到却是另一种痛苦与折磨的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她最后会远离城市,躲到这个网路不发达、联手机讯号都收讯不良的乡下地方来的原因了。
第2章(2)
分手四年,她在这个小村庄里住了三年半,平静又安详的三年半。
她原以为她的人生会就此定案,会像过去三年半的生活一样,就这样平平凡凡、安安静静的在这个宁静的小村庄里终老一生,怎知他竟会突然出现,还信誓旦旦的扬言说要挽回她,搞得她心烦意乱。
不管他的目的为何,她想,她的平静生活恐告结束。
天空一片晴朗蔚蓝,辽阔得让人看了心旷神怡,但这人绝不包括夏美里在内。
她的心情很郁闷,超级郁闷,无敌郁闷,郁闷乘以N次方。
从何海胤突然出现至今已过了整整一个星期,他就像流星划过天际一闪而逝,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说真的,这对她而言是件好事,他永远不要再出现最好。
她的理智虽然这么想,心情却莫名其妙的郁郁寡欢,最糟糕的还是他临走前所说的那句话,活像个紧箍咒般的影响着她,让她不仅为它辗转反侧彻夜难眠,还动不动就产生幻听,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好像他随时随地都会像上回一样忽然冒出来。
他说他不会放弃,那一定是为了整她、吓她、戏弄她才故意说的,只有她会傻傻地信以为真,并被它所困扰。她真是个大白痴。
愈想愈郁闷,靠墙而坐的她忍不住微微侧身,自我厌恶的用头撞墙。叩、叩、叩……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