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足晚了十天才出现在她面前,其间她被陆武藏在城外一处偏僻的小村落里,说是少爷吩咐的,还告诉了她这回指使绑架她的主谋就是夫人。
她有多震惊、多难受可想而知,但比起自己的心情,她更担心少爷的感受,担心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少爷一定伤透心了。
所以当少爷出现在她面前,决定带她去巡视分布在各地的段家产业时,她没有丝毫异议,点点头就跟他离开了岚州。
这一走就是半年多的时间,而且还离岚州愈来愈远,大有一去不回的态势,让她不由得担心了起来。少爷他该不会打算不再回段家了吧?
旅途中她曾试探的问少爷何时要回岚州,他没有回答她。
她也曾在他提及想与她早日成亲时,回答他想回到岚州得到夫人的首肯后再举行婚事,结果他提了两次都得到她同样的答覆后便绝口不再提起此事。
她真是愈试探愈担心。
夫人就只剩下少爷一个孩子,少爷也只有夫人这么一个至亲而已,原本该是母慈子孝的一对母子,却因她而反目成仇,从此不再相见,这样的罪责教她如何担待得起?
她一定得想办法让少爷返回岚州,让他们母子俩和好如初,她一定得想办法。
因此她才会鬼使种差的想到利用失忆这藉口,看看少爷是否会为了帮她恢复记忆而返回岚州段家,毕竟她在那里充满了许许多多的回忆,那些回忆甚至包括了府邸里的一草一木。
她有信心,只要她开口,他一定会为了帮她恢复记忆而打道回府。
只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呀?
她到底该不该现在就坦诚自己没失忆的事?还是要咬牙再撑一撑?
她呀,还真的聪明反被聪明误,作茧自缚呀!
第8章(1)
铃兰在心惊胆颤、度日如年间平安度过第一晚。
棒天,因为前一晚她都处于情绪紧绷、未阖眼的状况,所以那晚她连少爷何时上床就寝的都没知觉,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过了同床共枕的第二晚。
这结果令她自己都觉得有些无言。
到了第三天,她终于获准下床,不过范围只能局限在厢房里,令她有些丧气。
好不容易才来到遥州,她多想四处逛逛,然后再趁机打听一下有关苏家的一切。
重生之后,她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思考,也因此发现了许多重生前的她绝不会发现的疑点——她指的是有关少夫人的事。
其一,少夫人出现在段家时,芳龄已二十,早成了老姑娘了,苏家若要真与段家结姻缘,应该早几年就该出现了,怎会将女儿留到二十岁?
当然,这其中也有可能是因为段家大少爷发生意外英年早逝,这门亲事才会胎死月复中。
可是这样反倒更引人怀疑,因为既然都胎死月复中多年了,又怎么会突然死灰复燃的找上门要结这门亲事呢?
其二,关于少夫人月复中胎儿的亲爹,也就是那位在城里街道上因疯马乱撞,在马蹄下救了少夫人一命,进而进入段家商行工作的何天霖。
他和少夫人当真是在那场意外中认识的吗?还是在更早以前就认识了,抑或者那场疯马乱撞的意外,根本就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只为了让何天霖得以进入段家商行?
她会这么假设不是没道理,因为从何天霖出现,到少夫人怀有身孕、谋财害命夺取段家的期间不足两年。这样大的一件事,有可能会没计划,只是随机而动的结果吗?
她一直在想这件事,想少夫人和何天霖是否早在少夫人嫁进段家之前就认识了?所以趁这回出门在外,她才想来遥州走走,打听打听。
可是现下……
唉!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段磊从桌案上抬起头问道。
“我是在叹气。”不是在申吟,好吗?铃兰强忍着朝他翻白眼的动作,无奈的回道。
“为什么叹气?”
“你明知故问。”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的给他一记白眼。
“什么明知故问?”他不解。
“我想出去。”不想废话,她直截了当的要求道。
“不行,你的伤需要静养。”他一脸严肃。
“我已经静养两天了,这是第三天。况且我受的只是小伤,根本就没事!”
“没事你会忘了我是谁,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他蹙眉道。
铃兰顿时哑口无言,就像斗败的公鸡,气势整个弱了下来。
失忆的谎言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下去呢?她再度陷入挣扎与犹豫之中。
都已经走到和他睡了两晚的地步了,她觉得没达到目的——即使一些也好,就这么放弃太可惜了,更别提在揭穿谎言后所要面对的他的怒气。
扁是想到他会多么的生气,她就胆怯了。
但是如果她再继续失忆下去,会不会一直到离开遥州前,她都得和他关在这间客栈的厢房里呀?她不要这么悲惨啦。
“想不想沐浴?”看她一脸愁眉苦脸、悲惨欲绝的模样,段磊开口问她。
铃兰闻言后,双眼登时一亮。
“想想想。”她连说了三个想字,可见有多么的期待。
出门在外不比在段家府邸里,她一直努力不替少爷增添麻烦,但对于沐浴的渴望却无法压抑,一路行来还真让少爷为她的癖好花了不少银两。
段磊微微一笑,起身走出厢房去吩咐小二准备热水。
饼了好一会儿,两名店小二合力搬来一个大浴桶,提来一桶又一桶的热水注入浴桶中。
热气在房里蒸腾着,铃兰愉悦的心情也跟着沸腾,迫不及待的想轻解罗衫,浸入暖呼呼的热水中,享受沐浴。
但是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只因为少爷还待在房里。
等了一会儿,看他依然坐在桌案前,好似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问道:“你……不出去吗?”
“我为什么要出去?我们是夫妻,记得吗?”他微笑道。
铃兰想放声尖叫。
“即使是夫妻,沐浴这事我还是习惯一个人。”她压抑着想爆发的情绪,柔声向他说道。
“但是我们常常一起沐浴。”他微笑的对她说。
“骗人!”铃兰遏制不住的冲口道,声音有点尖。
“你怎么知道我骗你,你不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吗?”他俊眉轻挑,疑惑的看着她说。
铃兰身体僵了一下,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凝视,结巴道:“我、我虽然记不起来,但是经过这几天,我、我觉得我的性格应该不会做这种事……这是我的感觉告诉我的。”最后一句倒是坚定。
“何必靠感觉,只要相信我就够了。”他缓缓地摇着头说,然后起身走向她道:“来,让为夫服侍你更衣。”
啊啊啊——铃兰真的、真的很想放声尖叫。
“你出去!”尖叫的冲动化做一股力量,她将走到她面前的男人推转向房门的方向,然后一股作气的将他推到门前,打开房门,再将他推出门外,把门关上,落锁,动作一气呵成。
门外蓦然传来他的低笑声。
她狠狠地瞪着房门,好似这样目光就能穿透眼前这扇门,瞪到门外那个正在低笑的男人般。
“我在隔壁厢房,好了再叫我。”他在门外笑道,声音逐渐远离。
铃兰终于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好笑,原来少爷也有这么顽皮的一面呀?
在打开虚掩的房门将他推出去的瞬间,她这才发现他根本是在逗她,因为以他的谨慎,他又怎会在房门没上锁的情况下想帮她更衣沐浴呢?全都是在逗她的。
失笑的摇了摇头,她走向浴桶,调整了一下一旁屏风的位置,然后开始更衣沐浴,享受这愉悦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