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吧?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梦见这样的情景了,待会儿醒来,一切都会消失不见吧?包括空气里的香味。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一口气、再一口,发现自己深呼吸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真的在作梦吗?他不禁怀疑的睁开眼睛,看见熟悉的天花板、顶灯、花纹壁纸和其它家电。
这是他的房间没错,他在信义路上买的房子,而不是爸妈在仰德大道上的家。可是,为什么空气里的香气仍在?他家的厨房从来没有开过伙,煮过东西呀。
颜心暖!
他半个月前娶进门的老婆!
冉卫倏然转头看向身旁的位置,枕头上的凹痕还在,却已不见原本睡在上头的人。
昨晚他回到家时,已经超过午夜两点钟,他的新婚妻子早已入睡。过去几天,每天工作都超过十八个小时的他累毙了,迅速洗了个澡之后倒头就睡,过了他们新婚之后,第一次同床共枕,却什么也没发生的第一夜。这样会不会很糟糕?说的好像是废话。结婚当天还到公司上班,然后婚礼一结束就到国外出差半个月,好不容易出差回来,老婆也出院回家住了,他却又接连三天忙得连家门都没空踏进一步,像他这样的丈夫,应该没有几个女人忍受得了吧?
所以,他才会想,不管和谁结婚,结果都会是离婚收场,不如找一个有助于公司发展的女人,之后要离婚也不会觉得浪费时间或金钱。
他真的是个很糟的男人,对不对?
没错,他自己也这样觉得。
问题是,他的新婚妻子难道不这么觉得吗?如果认同他的糟糕,家里怎还会传来阵阵食物香气?她应该恨不得想把他活活饿死才对,不是吗?
带着深深的怀疑,他下床,开门,走出卧房。
他的新婚妻子当真穿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忙碌着,而且手脚利落得会让人以为她是个专业厨师。颜家的千金小姐,是一个擅长厨艺的女人吗?怎么他好像从没听人提起过这件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到底在煮什么,怎么会这么香?还有,她该不会在这香喷喷的食物里放毒,打算毒死他这个才刚结婚就冷落她的老公吧?要是他就会。
“早安。”贪婪的又吸了一口气,冉卫忍着想直接找东西吃的冲动,开口打招呼。
听见他的声音,连晨悠倏地转身,对他露出一个刚开始有一点僵硬,但却逐渐放松、灿烂,还带了点羞赧的动人微笑,意外的令他感觉还不错。
“你起来啦?”她带着小媳妇般的羞赧,轻声的对他说。
“妳煮了什么?”他点头,走上前问,忍不住探头看炒菜锅里的东西。
“那是午餐。早餐我准备了培根、煎荷包蛋和烤吐司,如果想吃甜的,有花生酱和草莓酱两种,这样可以吗?”
“谁的午餐?妳的吗?”他对锅子里的东西比较好奇,空气中的香气全是从那锅里冒出来的。连晨悠点头,一顿后,犹豫的说:“如果你不介意,中午我可以送到公司给你吃。”她不是很确定他欢不欢迎“老婆”这种身份的人涉足公司。
“那是什么?”冉卫继续盯着闷煮的锅子问,没有给她任何回复。
“红烧牛脯。”
天啊,难怪这么香。
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液,他拚命要自己克制,告诉自己也许锅子里除了红烧牛脯之外,还放了点泻药或毒药之类的东西,以教训他这几日来对她的冷落。
但即使这样想,他口中的唾液依然泛滥成灾,肚子的咕噜声也愈来愈大,完全不受控制。
“现在不能吃吗?”忍了一会儿,他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现在吗?”连晨悠愣了一下。
“不行吗?”他的脸上明显闪过失望。
“不是不行,而是牛肉要煮上三个小时才能入口即化,才会入味。”
“但是现在还是可以吃,对不对?”他被香气勾引得十指大动,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你不介意肉没软,筋太硬,不入味的话……”
“我不介意。”他迫不及待的点头,急得像已经饿了很久的难民。
连晨悠有点想笑,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沉熟稳重的总经理这么猴急的样子。“好吧,那我盛一些给你吃,不过我没煮饭也没煮面,单吃……”
“我不介意。”他再次说。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话好说呢?她只好从烘碗机里拿出一副碗筷,再把锅盖打开,舀了一碗还没闷煮到的红烧牛脯。
本来想端到餐桌上给他吃的,没想到才一转身,冉卫便迫不及待的将她手上的碗筷接了过去,然后靠着吧台,站在厨房里,就这样一边喊烫一边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好吃,好吃!”
连晨悠从没看过这样的他,在公司里的他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领袖的气质,让人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现在,他却顶着一头乱发,像个孩子般的大啖她煮到一半的红烧牛脯,吃到双唇被辣得通红又呼呼乱叫,完全和他在公司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但是,这样的他却又有另外一种更平易近人的迷人之处,真的是好帅……
“再来一碗!”
在她看傻眼之际,冉卫竟然已经吃完,将空碗递向她,再跟她要第二碗。
“一大早就吃这么多重口味的东西……不太好吧?”从前当助理秘书时知道他能吃辣,所以今天她放了不少辣椒,空月复吃这么多辣的东西会伤胃的。
“没关系。”
“可是你再吃,我的红烧牛脯就要成为失败品了。”她找了个借口来阻止他。
“什么意思?妳煮得很好吃呀,哪里失败了?”他一脸捍卫美食的表情。
因为他认真的表情,害她差点破功的笑出来,所幸到最后一刻还是忍住了。
“这道菜所需的材料我都照一定的比例放进锅里,原本是准备要煮三个小时的,现在才煮半个小时而已,被你吃了一碗后,牛肉和汤汁突然少了许多,可是其它东西,例如八角和精华包的份量都是固定的,这么一来,煮出来的红烧牛脯肯定会失败。”
“是吗?”冉卫一脸可惜。“那我只好等中午再吃了。”
“中午?你要回家吃饭吗?”
“我可能没有时间回来,不过妳可以送来给我。”
她有点惊喜。“意思是我可以到公司去吗?”
“这个说法有点奇怪,为什么不可以?”他不动声色的问,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因为那是你上班工作的地方,像我这样与公司无关的人,不是最好不要随便出入吗?”
“妳会随便出入吗?”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嗄?”她呆了一下。
“除了送午餐给我之外,妳没事也会随便到公司去吗?”
连晨悠眨了眨眼,然后迅速摇头。“不会。”
“那就没有问题了。”即使她这么说,他的心里却存着怀疑。“老实说,我的确不喜欢无关的人随意进出公司,尤其是靠关系或利用特殊身份而做出越权事情的人。”他意有所指。
“我不会这样做。”她用力的摇头,信誓旦旦的保证。“不然你可以叫个人下来拿,我把便当送到一楼大厅的柜台!”
“不必了,妳送上来给我吧,妳都说不会那么做了,不是吗?”他看着她,决定趁机测试一下。
连晨悠立刻点头,差点没说出“我发誓”这三个字。
“那就没关系了。”一顿,他突然改变话题。“妳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什么话?”她疑惑的皱眉,不解的看着他。
“这几天我都没有回家。”他自己起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