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他勉强抑住脸上愕然的表情,恭敬的唤了声。
“你知道你家少爷在哪儿吗?”杨玉环问道。
“少爷出府去了。”他回答。
“又出去了?”
“是。”
“一早就出去了吗?”
“是。”
“你知道为了什么事吗?”
“少爷去找王执事谈生意的事。”
“王执事?”
黄清颔首,努力不露任何痕迹在脸上。其实少爷是去找少夫人,这几天每天早出晚归的都是和少夫人在一起。不过这是个秘密,除了他和王执事之外,没有人知道。
杨玉环忍不住露出一脸落寞的表情。
伯母之前曾告诉她,洪齐哥必须熟知展家所有生意,所以刚开始的确会比较忙些,但过一段时日就不会了。
可是再忙也该有个限度吧?她是客人耶,洪齐哥好歹该懂得待客之道,抽点时间陪她,至少偶尔该陪她用膳,早膳、午膳、晚膳任何一餐都行,可是她都好多天没见着他了。她想念他,含着一腔情爱想他,好想。
“黄总管,你一定知道他们在哪儿对不对?你带我去找他们好吗?”她要求道。
“小姐,小的并不知道少爷人在哪儿,没办法带您去找少爷。”黄清说谎道。
“你刚才说他去找王执事谈生意的事,不是吗?”
“是,但展家在林安城里有许多店铺,小的并不知他们这会儿去哪问店铺。”
杨玉环一时语塞,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小姐还有事吩咐吗?”他问。
她无声的摇摇头。
“那小的告退。”黄清福了福身,转身离开。
找不着思念的人,杨玉环落寞的走过竹林,绕过亭台池榭,驻足在怡人的园中,对着花儿自怜自叹了好一阵。她想念过去与洪齐哥朝夕相伴的日子,那时的洪齐哥只需要专心养病,而她则专心陪他,或聊天,或读书,或抚琴给他听,好不快活。那时娘取笑她女大不中留,爹却告诉她洪齐哥已在家乡成亲了,要她绝了这情爱。
她震惊、伤心,几经思考,仍是仗着爹娘对她的疼宠,硬跟大病痊愈的洪齐哥回家做客,想瞧瞧那展少夫人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配不配得上她的洪齐哥。
这一趟她没白走,因为洪齐哥的妻子竟已辞世,而展夫人又喜欢她喜欢得紧,几度暗示要她做她的儿媳妇,让她又惊又羞又喜不自胜。
可是——
唉!她叹了口气,不确定成亲以后的日子,是否也得忍受相公为工作常忙得不见人影,三天两头见不着一次面呢?她忽然觉得好哀怨。
“玉环。”
叫唤她的声音将她的神智唤回,她转头,见展夫人在贴身丫赛的陪同下姗姗而来。
“伯母。”她福身唤道。
“我听人说妳一个人站在这花园里好久了,妳在做什么?”
“没。”她郁郁寡欢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注意到她脸上忧郁的神色,展夫人牵起她的手,关切的柔声问道。
“伯母……”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妳尽避对伯母说没关系。”
“伯母……洪齐哥他是不是很忙?玉环已有好几日没见着他了。”她带着难为情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才低声道。
展夫人闻言,呵呵笑道:“原来是在想齐儿呀。”
她顿时脸红了起来。
“伯母知道了,待会儿就差人去把齐儿找回来。是该和他谈谈你们俩的终身大事了,俗话说成家立业,应该要先成家才立业的,是伯母的疏忽。”
杨玉环已经羞得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低低地说:“全凭伯母作主。”
“还叫伯母?”
“全凭娘作主。”她羞赧的低声道。
“乖媳妇。”展夫人愉快地呵呵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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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齐公子熟能生巧的做着腌渍咸鱼的每一个步骤,插盐、插藏、晒鱼到焗鱼,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正确无误后,如意没有任何愉悦的感觉,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惆怅滋味。
饼去十几天来,他风雨无阻,每天一大早就跑来向她学习腌渍咸鱼的方法。
遇到她要上街送货的日子,他就让他的马帮她拉车,陪她一起进城,再陪她到鱼贩那儿收购新鲜鱼货,运回家腌渍成咸鱼。
不必送货的日子,她则待在家倾囊相授的将腌渍咸鱼的制作方式告诉他,一边工作,一边教他的结果是得到一个免费的助手,尤其这个助手又不是普通的勤奋,总把“有事弟子服其劳”挂在嘴边,让她整个人突然闲了下来。没事可做,便找事做。她想种菜,他立刻跑过来帮忙掘土。她想修理有些摇晃的凳子,他二话不说又将她手上的工作接去做,还把屋里所有家具仔细的检查一遍,该修该换的一并处理。
她想到林子里捡拾柴火,他便一脸严肃的跟她说林子里危险,不许她去,然后隔天,就让马儿拉来一车的柴火,将她的柴房整个塞满。
他对她的温柔体贴,是不合宜的,她曾认真的拒绝他的帮助,他却听而不闻,霸道的继续我行我素,让她不知所措。
其实嘴里说不,她事实上是欢喜的,因为过去十年来,从没有人为她做过这些。她总是一个人承担一切,即使屋子漏了水,她也得想办法爬上屋顶去修补,否则的话,她就得住在又湿又冷的破屋子里。
有人相伴,互相担待生活的咸觉真的很好,她真希望他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如意猛然一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怎能有这种想法呢?先不说这孤男寡女的事儿,她都已经为人妇、为人妻了,怎还能妄想有他相伴?
虽说她的相公至今生死不明,会不会有回来的一天,没人知道,即使他哪天回来了,还记不记得、认不认她这个九岁就嫁给他的冲喜新娘,都是未知数,她甚至都被婆婆赶出家门了……但她已成亲是事实,当初也的确收了银两卖给了展家老爷,她就该认份。
好,就算上述问题都不在了,像她这么一个平凡的女子,她又凭什么高攀上齐公子呢?
如意摇摇头,甩开这不该她烦恼的问题,因为她已将咸鱼腌渍法全教授给齐公子,而他也全学会了,换句话说,他该离开了。
她走进屋子里,倒了杯水出来,在他手边工作到一段落时,走上前,将水杯递给他。
“齐公子,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谢谢。”他微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时,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让她反射性缩手,他没握好,杯子就这样摔落地上,水也泼得他衣衫下襬湿了一大半。
“对不起,我再去替你倒一杯,你等我一下。”如意呆了一呆,慌得立刻道歉,急忙转身跑回屋里倒水。
她是怎么了,只不过指尖被他轻碰了一下而已,她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一定是刚才胡思乱想害的,可恶!
深吸一口气,她让自己恢复平常心,重新倒了杯水,转身想拿到屋外给他喝,怎知却见他跨过门坎,走进屋里。
“我正要端去给你。”她怔了一下,看看自己手上的水杯,再看向他,吶吶的说。
“既然我来了,就不麻烦妳走这趟了。”他微笑,朝她伸出手,她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这回他小心的没再碰到她的手。
如意看着他仰头喝水,一会儿便将杯里的水喝得一滴不剩。
“可以再给我一杯吗?”他将杯子递给她问道。她点头,接过杯子又倒了杯,看他再度一仰而尽。她没想到他这么渴,她应该早点想到要端水给他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