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验孕棒上浮现的两条线,梁娸加既震惊又难以置信,整个人因为被吓得脑袋一片空白而呆若木鸡。
她不确定自己究竟在厕所里呆站了多久,是打扫的欧巴桑的巨大敲门声将她从神游中给拉回来的。
“到底有没有人在里面啊?有就应一声,不要当哑巴!”
“有,有人在。”她回神急忙应道,匆匆地用卫生纸将验孕棒包起放入口袋中,开门走出去。
“真是的,我敲了半天门你也不应一声,你到底是……”
欧巴桑在她身旁抱怨的碎碎念,她却只想快点逃离现场,以免被人发现她刚才躲在厕所里做了什么。
她迅速的洗手,转身大步的离开女生厕所。
回到办公室的座位上后,她整个人依然因震惊与难以置信而面无血色、神情呆滞。
“娸加,你怎么了?”邻桌的同事小慧问她。
她反应迟缓的转头看她,压根反应不过来而无法回答任何问题。
“你的脸色好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慧惊叫道。
“怎么了?”她的惊叫声引来另一个同事的注意。
“你看娸加。”小慧说。
“天啊,娸加,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你哪里不舒服?”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经理刚好经过。
“经理,娸加的身体不舒服。”
“你怎么了娸加,还好吧?”经理走上前问。
经过大家一连串的你一言我一语的,梁娸加总算稍微恢复了对答的能力。
“经理,我下午可以请假吗?”她虚弱的问。
她有气无力的语气及模样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昏倒的样子,经理不敢说不。
“假单你明天再补给我就行了,你赶快去看医生。要不要我叫个人陪你一起去?”经理担心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说。
“我可以自己去。”梁娸加立刻摇头,脸色在一瞬间又变得更白了些。
“那你赶快去,看完医生后就回家好好休息,如果明天还是这么不舒服的话,就再请一天假没关系。”经理迅速的说,真的被她的脸色吓到了。
“谢谢经理。”
经理摇摇头,转身离开。
梁娸加则又呆了一会儿,才开始动手整理桌面上的东西。
“有什么工作要我帮忙做的吗?”小慧起身到她身边问。
她看着桌面上的东西又呆了一下,才对小慧摇摇头。属于急件的工作她都在早上做完了,剩下的是一些例行公事,不急。
“娸加,你还好吧?真的不要人陪你去医院吗?”看她反应迟顿又显得有些呆滞的模样,小慧眉头轻蹙的盯着她。
“我没事。”
“没事才怪,如果你在下一秒钟突然在我面前昏倒,我也不觉得奇怪。”
梁娸加朝她无力的一笑。
“好了好了,你别弄了,电脑我会帮你关,你快点去医院。”小慧拿起她放在椅子上的皮包和椅背上的外套,塞进她怀里。
“谢谢。”除了这句话,她不知道要说什么。
“免了免了,快去吧,不要待会儿真的晕倒了。”
梁娸加苦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出口,搭电梯下楼,离开公司。
今天的天空是单色调的灰,远远近近的云,低低地浓重一片,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在公园里的座椅落坐下来,再度将那匆忙用卫生纸包裹的验孕棒拿出来看,想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但是没错,上头的那两条线仍然明显。
怎么会这样呢?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呢?
中午听同事说她的朋友连自己怀孕了都不知道的笑话,害她突然惊觉自己的生理期也慢了半个月没来。她的生理期时间一向都不准,所以她早就习惯成自然的不是很在意,但是这个月和过往不太一样的是,她曾和人发生过一夜。
那晚湛亦麒到底有没有做避孕措施,老实说她真的想不起来,但是这是最基本的保护自己和保护别人的方法不是吗?
他应该会做、一定有做吧?
为了让自己放心,她到便利商店买了一盒验孕片,带回公司趁上厕所时测试一下。
结果出来之前,她真的是带了百分之九十八的放心,百分之一的好玩和百分之一的担心在等待测试结果。
没想到结果是天地变色!
她怎么可能会怀孕呢?只有一个晚上,只做了一次,而他也不可能没戴呀……他到底有没有戴呀?
不,现在根本不是探讨有没有戴的问题,而是现在她该怎么办?
怀孕,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她真的怀孕了吗?如果是真的,她该生下这个孩子吗?该让他知道吗?还是该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拿掉?
没有爱的结晶、意外的结晶、一夜的产物……
一个小孩、一条生命、一个长得很像他或很像她的小宝贝……
老天,她到底该怎么做?
第二章
早上醒来,一阵恶心的感觉突然排山倒海的向梁娸加袭来,让她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跳下床,冲到房间外的厕所去呕吐。
“呕~呕~”
一阵又一阵的呕吐声引来了梁母,她眯起了锐利的双眼,站在原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后,不动声色的转身走回厨房为心爱的儿子准备早餐。
过了一会儿,吐得面无血色、筋疲力竭的梁娸加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梁母也刚好叫完儿子起床准备上班,从房间里走出来,两人在走廊上交会。
“你是不是怀孕了?”梁母直截了当的问。
梁娸加遏制不住的浑身一僵,没有回答。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最好不要让闲言闲语落到我们家。”梁母撇唇道。
她沉默了一下,才开口说:“我会搬出去。”
“那最好快一点。”
“我知道了。”
她再度举步往前走,然后听见身后始终不让她叫她一声妈的父亲元配冷嘲热讽的哼声道:“什么样的女人就会生出什么样的女儿。”
梁娸加置若罔闻的走进房里,反手将房门关上,颓然的闭上眼睛,靠着房门滑坐到地板上。
她早就知道这件事若让阿姨知道了,她在这个家绝对是无立足之地的,所以她早就有搬出去住的打算,甚至于连房子也都找好了,订金也付了,房东说随时要搬进去住都可以。
离开这个一直把她当外人的家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只是有点舍不得因为把外遇产物的她带回这个家,从此便在家里抬不起头来,不受老婆和儿子尊重的爸爸而已。
少了她这个唯一会关心他、孝顺他和陪他聊天的女儿,爸爸以后的日子绝对会比现在更难过,她真的很舍不得,却又不能叫爸爸跟她一起走。
算了,也许这就像爸爸常跟她说的,这是他的命,他注定欠阿姨的。
而她,也该是注定欠她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吧?
孩子已经十二周大了,而她也挣扎了快两个月了,却依然无法狠下心来,走进医院说出她要堕胎这几个字。
这阵子她时常在想,当初如果妈妈选择堕胎没有生下她的话,那么爸爸是不是可以活得更有尊严些?阿姨是不是可以不要那么怨恨?而弟弟又是否可以对爸爸稍微尊重一点,他们是不是就可以得到幸福了?
也许真的可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能被生下是件好事,至少爸爸就常常对她说:“幸好有你在。”
爸爸如果知道她未婚怀孕了,应该会对她很失望吧?
轻叹一口气,她扶着门边的桌沿站了起来,沉静的看着自己两坪不到、简单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旧衣橱,一张从小用到大的书桌,现在变成化妆桌了,旁边还有两个叠在一起的三夹板书柜,再加上一张椅子,然后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