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员工下属变成情人,从情人变回员工下属,甚至于朋友,他们俩的关系说起来有点复杂,但却又单纯到不能再单纯,因为她就只是他的秘书而已,就这样。
至于下午在办公室里被丫头撞见的那一幕,真的只能说是一个……该怎么说呢?无性别之分的一场玩笑。
真的就只是一场玩笑而已,起因于陈秘书接到老妈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相亲日期已定,同时要陈秘书确实的把那个时间空下,并且要照三餐耳提面命的叫他一定要准时赴约。
听到炙手可热的前情人竟然要去相亲,陈秘书一时忍不住调侃了他一下,而他则因为不甘被调侃,开始说些例如“谁叫你不嫁给我”之类的玩笑话,然后两个人愈玩愈猛,愈玩愈放,陈秘书甚至于移身坐到他膝盖上,再然后,丫头就闯了进来。
唉,无奈。
唉,尴尬。
唉,不知所以然的烦闷与躁郁,还有紧张。
他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在烦闷什么、躁郁什么、紧张什么呀?
还有,陈秘书在下班前对他说的那句,“呴喔,你该糟了!”又是该死的什么意思?
马的,真的愈想愈烦,不想了啦!
就只是一个意外,一个玩笑,一个不小心被撞见的尴尬画面而已,他实在用不着这么在意,倒是有件事他不在意不行,那就是丫头的礼貌问题,她竟然连敲门都没敲就闯进他办公室里,这一点他待会儿一定要讲讲她才行。
深吸一口气,再一口,他一鼓作气的伸手推开家门,大步走进屋里。
“丫头,出来。”一进屋里,他便扬声朝她房间的方向大声叫道。
她房间里一片静默。
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屋子里一片静默。
“丫头。”他再度扬声叫道,心里莫名的有种不安感正在形成。
屋里依然一片沉静。
“丫头?”他再度叫道,同时大步的朝她房间走去,用力的推开房门,只见房里空无一人,除此之外,敞开的衣柜门内竟也空无一物。
“该死!”他倏然咒骂出声,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客厅,拿起电话拨到一楼大厅的警卫室去。
“喂?警——”
“我是季成颢,住在我家的任小姐什么时候离开的?”不等对方把话说完,他急切的问道。
因为这栋大楼就是由他们公司规划建设的,所以这里管事的,不管是主委或驻大楼警卫,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
对方似乎有点被他的急切吓到,稍微顿了下才回答他的问题。
“任小姐吗?大概是在六点半到七点之间吧。”
也就是说,她从公司回来就立刻收拾行李离开了?可恶的丫头,她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原以为退出他办公室的她会待在外头,没想到等他回过神,勉强压抑下那堆莫名其妙、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让陈秘书开门叫她进来时,她早已跑得不见踪影。
由于当时的情绪仍太过紊乱,而且完全理不出头绪,他也就决定暂时把她抛在一旁,先处理未完的公事,结果竟然让情况变成现在这样子,真是该死!
“她有说要去哪里吗?知道她去了哪里,往哪个方向走吗?”他急切的再问。
“她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儿,不过我替她叫了熟识的计程车。”
“熟识的?”他激动的问道:“那你知道对方的电话吗?有办法连络到对方,问出他载她去了什么地方吗?”
“应该可——”
“帮我问!”等不及警卫把话说完,季成颢迅速的说道,随即又改弦易辙。“不,你帮我请他到这里来,就说我要叫车,要他载我去任小姐去的地方,麻烦你了,拜托。”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
“谢谢你。”
币断电话,季成颢原本焦急的心情一瞬间被怒气所笼罩与取代。
那丫头死定了,他都跟她警告过,如果她敢偷溜被他抓到的话,她就死定了。这话他昨天才跟她说,而她竟然今天就给他跑了。
她完蛋了,待会儿被他抓到后,看他怎么修理她!
抓起皮夹和手机放进口袋,他匆匆地出门走到一楼大厅旁的警卫室。
今天的警卫是大他十几岁,素有热心美誉的张警卫。一见他出现,便立刻对他说:“我正要打电话告诉你,老王刚好载客人到附近,一会儿就能到这儿了。”
“谢谢你。”季成颢向他点头道谢。
“你们吵架啦?”摇了摇头,张警卫以一脸关心的表情问道。
季成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任小姐回来和离开的时候,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好像哭了。”张警卫对他说。
季成颢一呆,神情错愕的转头看他。
“哭了?”
张警卫很认真的对他点头。
季成颢的脑袋一片空白,突然间整个罢工,无法运作。
叭!叭!叭!大门外蓦然响起连三响的短促汽车喇叭声。
“老王的计程车到了。”张警卫迅速的转头看向大门外,同时对他说:“他的车牌后面数字是328。”
季成颢对他点头,脑袋因为依然无法正常运作而连声谢谢都忘了说,便往大门外走去,坐进停在大门外,车牌号码数字是328的黄色计程车里。
第五章
“帅哥要去追女朋友呴?”
车门一关上,季成颢便听坐在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对他这么说。他还来不及反应,老王又继续地说了下去。
“这样做就对了。”他赞许的说:“你女朋友长得这么漂亮,像个陶瓷做的洋女圭女圭一样,你应该要小心的捧在手心里才对啊,怎么可以把人家弄哭,哭到连我这个不相干的人都想把你抓来海扁一顿呢?还好你还懂得要去追,否则等你漂亮的女朋友被别的男人追走了,你想后悔都来不及。”
一大段话听下来,季成颢只听见“哭”这个字。
丫头她真的哭了?他既震惊又不解她为什么会哭。是在离开公司回家的路途中发生什么事,还是……
心情变得前所未有的紊乱,他转头看向车窗外不断往后退的夜景,却同时看见映照在玻璃窗上他眉头紧蹙的神情。他惴惴不安。
有可能吗?
会吗?
不太可能吧?
但是——
季成颢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快要炸开来了,一连串的可能吗、会吗、不太可能和但是不断地在他脑中交替着出现,几乎要将他的脑袋塞爆。
而令他气恼的是,这些字眼毫无意义也无助益,因为他完全不敢再针对这些字眼深究下去。
什么事有可能吗?什么事会吗?什么事不太可能吧?又为了什么事而有了但是,也完全不敢去探究与细想。
哼,好像这样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真是太可笑了!
嘴角轻扯,他露出一抹讥讽的自我嘲笑,接着却闭上眼睛,缓慢地深呼吸一口气后,又静静地等候一会儿才张开眼睛。
紊乱退去,清明再现。
沉着冷静取代了忐忑不安。
他重新思考,对症下药。
不管那丫头之前知不知道,从她哭着搬离他家的时候,她应该已经发现自己对他不单只有兄妹之情而已,所以她才会这么伤心。
所以现在的问题并不在丫头身上,而是在于他对丫头存着什么心态。
她是他从小就认识的小妹妹,如果他没记错,他甚至于还曾经帮她换过尿布,看过她的秀,而且次数还多到数不清。
小丫头渐渐地长大,从漂亮的小婴儿变成可爱的小女娃,从可爱的小女娃变成讨人厌的小苞班,从讨人厌的小苞班变成不驯的野丫头,这一路的改变,他都亲眼目睹也参与其中,直到她移居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