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说着松手放开她。
冉香海立刻乘机离开他大腿,但她无法将目光从他绝望的表情上移开。为什么他会露出这种悲哀的表情,好像全世界的人都遗弃了他,世界上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一样?
“铃……”
电话铃声倏然在屋内响了起来,她稍微迟疑了一下才伸手去接。
他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起身朝大门走去。
从此以后,他不会再来骚扰她的生活,因为恶魔永远只适合存活于黑暗之中,他不会再妄想成为天使,觊觎与天使一起生活。
“叩!锵!砰!”
电话突然由冉香漓手中滑落,砸到桌上的玻璃杯,再捧落地板,引发一连串的声响。
已走到门口的宇文绝停下脚步,挣扎着是否应该回头察看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害怕这一回头,将再也无力阻止邪恶的自己,将天使拉过来,陪他永远沉陷于黑暗之中。
不,他不能回头,他……
“不……怎么会这样?不可能……不可能的……”
震惊,其中还夹带着呜咽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身后传来,让字文绝刚提起的脚步迟疑了一秒才踏出去。
他绝对不能回头。
“爸爸!”
一阵旋风突然从他身边飘过,他愕然的看着冲到电梯门前,狂乱的不断按压着电梯按钮的身影。
“发生了什么事?”在抛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时,他已一个箭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握住她的肩膀,冷静的开口向她问道。
冉香漓茫然的抬起头来,眼中尽是无助与惊慌。
突然,她伸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衣服,像是在汪洋大海中攀着一根浮水般。
“怎么办?怎么办?爸爸被人家挟持了,身上还中了枪,恐怕会有生命危险,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抓着他,六神无主的叫问,泪水也从她眼眶中哗啦啦的滑了下来。
宇文绝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来。
“冷静点,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你爸爸现在人在哪里?医院?”他摇了一下她的肩膀,冷静的问。
她用力的摇头,眼泪随她从头的动作飞溅了起来。
“他们不肯放人,怎么办?林叔叔说爸爸肩膀中枪,再不医治恐怕会失血过多而……呜……怎么办?怎么办……”她愈说声音愈抖,终于泣不成声的大哭了起来。
“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带我去。”宇文绝当机立断的说。
☆☆☆
事发现场草木皆兵,人人脸上都充满了肃穆的神情,气氛凝重得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宇文绝和冉香漓在警方确认过他们的身份后,进入了警戒区。贺美云一见到女儿故作坚强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缝,随即抱紧女儿,母女俩一起痛哭出声。
一道冷冽绝然的目光扫向凝聚众人视线的中心点,那是一间看起来有些屋龄的平房,有着半面墙壁大小的四扇式玻璃门,经过特殊处理的黑色镜面在日光的照射下清楚的反射屋外四周的景象,却无法看见屋内的状况。
“里头有多少人?”宇文绝沉声的问。
“三名持枪歹徒以及被挟为人质,并且已身中一枪的冉局长,总共四个人。”负责陪同贺美云的警官回道。
“怎么发生的?”
“有人报案说这里有人企图引爆瓦斯自杀,消防队获报赶来,却与企图自杀的人僵持不下,为了阻止气爆可能会产生的严重后果,我们同意对方请局长出面为他申冤诉苦的要求。没想到局长来了之后,歹徒会突然挟持他,还冒出另外两个帮凶。
“因为他们以引爆瓦斯威胁,我们没办法开枪,只能眼睁睁的看局长被歹徒以利刃挟进屋内,接下来,我们几次想攻坚都没有成功,最靠近歹徒的一次害得局长的肩膀被打一枪,以示警告。”警官说得异常愤怒,也异常自责。
这么多警方人员在场,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局长陷入险境,救不出来,他们真是该死!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们正试着与他们沟通。希望他们能答应换个人质,因为局长身上的伤口再不处理,后果将不堪设想。”另一名官阶较高,年龄明显也较长的警官,他注意到冉香漓到来后,从更前线的位置走过来。
“他们答应了?”
年长的那名警官表情凝重的摇头。
“他们担心我们这边出面交换的人质是警方人员。”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想派名警官去做交换,毕竟他们怎能要求一个无辜的人民自愿去当枪靶?
“由我来吧。”宇文绝忽然说道。
“不!”始终在听他们对活的冉香漓大叫道。
宇文绝将目光转向她。
“不。”她用力的摇头,看着他的双眼中尽是无声的请求与害怕,一张脸苍白如雪。
他的嘴角轻轻地扯动了一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接着便将目光移回正以一脸挣扎表情注视他的年长警官脸上。
“走吧。”他说。
“不,不行!”冉香漓冲到他身侧,十只手指头紧紧的捉住他手臂,用力之大差一点掐进他向里。她仓皇的紧盯着他双眼,无声的求他不要这样做。
“只剩这个方法能救你父亲了,你不想救他吗?”
她骇然的退了一步,娇小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昏厥倒地。
“走吧。”宇文绝看了她一眼,转身道。
“不要。”颤抖的小手再度爬上他衣角,泪如雨下的小脸哀痛欲绝的紧盯着他,摇着头哑声哀求,“拜托你,不要,不要。”
“我不能让你后悔。”他缓缓地将她的手拿开,低声说。
“不!”她在他想缩回手时反手捉住他,“我爱你。”她要他知道,在他与爸爸之间,对她而言,失去任何一方她都无法承受。
恶魔没有心吗?
恶魔的血是冷的吗?
不,因为此刻的他正清清楚楚的感觉到他的心在狂跳,血在沸腾。
宇文绝再也忍不住的将她拉近,然后低头亲吻他以为这辈子都要与他绝缘的温润红唇,深情的、眷恋的、充满爱意的亲吻她。
“我爱你。”他在抬起头时微笑的对她说,在她还来不及反应前,毅然决然的离开她,走向围捕歹徒的最前线。
“可以了吗?”他问。
昂责与歹徒以电话交涉的警官在年长警官无声的询问下,朝他点了点头。
“那么,我过去了。”
“等一下。”年长警官叫道。
宇文绝回头看他。
“我们一定会救你出来的。”他发誓的对他说。
宇文绝撇了撇唇,什么也没说便举起双手,一步步朝歹徒所在的房子走去。
他听到冉香漓在他身后,声嘶力竭的对他喊着不要,但他却只想笑,如果让她知道对付三个持枪歹徒对他而言,比捏死三只蚂蚁还简单的话,不知道她会如何?
大概会有更深一层的厌恶吧。
因为这又是一项欺骗。
漆黑的玻璃门在他接近时稍稍的推开了一个人可以出人的缝隙,随即门内响起歹徒的声音。
“进来!”
双手依然高举在头顶,他听话的进门。
他看了一下屋里的情形,三个歹徒一个持枪对准他,一个监视屋子前方的警察,一个则站在屋后方的窗边监视后方的情况,至于人质冉敦颐,则面无血色的被绑在椅子上,整个右侧身体染满了鲜红的血,以坚忍不屈的眼神瞬也不瞬的望着他。
“靠墙站好。”歹徒A说。
宇文绝听命行事,知道他想检查自己身上是否有带家伙。
在歹徒A仔细的搜身,确定他身上连把刀子都找不到后,宇文绝终于稍有开口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