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是深深啊,昨天婚礼上,你还——”
“够了,我不是你爸,我的儿媳妇是她,慧兰。”向震谭拉过吴慧兰,推到深深面前,“凭我的地位,我的媳妇该是慧兰这种懂事、大方、美丽的,而不是你这种只会醉酒闹事的小女孩。”
深深瞪大眼看着眼前那一老一女,不懂为什么一旁的殷昊始终不出声?“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侧过身子,蹙眉对他。
“季小姐,我很感谢昨日你的帮忙,但是我们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向亦辰顿了顿,敛下眼,瞳仁中抹过痛楚。轻咳几声掩饰情绪后,再度抬眼面对她那张受伤的小脸。“我让司机送你,你请回吧!”语落,他沉重地落坐餐椅上,不再看她。
“我们怎么会一点关系都没?我们昨天不是刚结婚?床头上不是还摆着我们的婚纱……”婚纱照?她想起她刚才看到的照片,新娘的脸确实不是她,而是……吴慧兰……
不对、不对,全部都不对,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睡了一觉后,醒来却已人事皆非?
他说他不是殷昊,不是她新婚夫婿;公公说她不是他媳妇,她只是婚礼伴娘;那个吴慧兰说她们是好朋友,可是她在今天之前真的没见过那个吴慧兰呀!
她摇摇头,试图让思路更清晰,猛然想起了信物。
她从衣领中拉出红绳,拿起玉坠逼近向亦辰,“殷昊,这是信物,你给我的信物。你说等我长大后要我当你的新娘,你说要是我们分开了,就用这信物认人……”用信物认人啊……他上次说他的玉坠在车祸中遗失了……现在就连这玉坠,也无法证明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了吗?
她松手,玉坠乖乖躺回她的颈项。
忽地,深深伸手去扯他的衬衫,“一定有、一定有,你身上一定有和我一样的玉坠。”她扯落两颗扣子,露出他小麦色的胸膛。她一看,他颈上没有红绳,胸上也见不到玉坠悬躺在上头……
“深深!”吴慧兰走近,一把抓起季深深的手腕,“你别太过分了,他是我老公,你怎么可以这样剥他衣服?你不想要我们这份友谊了吗?”
深深挥开手腕上的手,转首瞪视着,“我从来就不认识你,哪来的友谊?你到底对他们父子俩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变得像是不认识我似的?”她向前逼近吴慧兰,直到一道黑影迅速靠向前,拉过吴慧兰护在身后。
深深瞪着那道黑影,“殷昊,你……要护她?”
“够了,季小姐,你还是回去吧!”向亦辰冷漠地看她一眼,随即旋过身拥着吴慧兰,“还有,我是向亦辰,请你别再喊错!”
“我没喊错!必于你的一切,我怎么可能记错?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把你放在这里,一直一直放在这里。”她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左胸口。“你是殷昊,是那个我从小就放在心里的殷昊。我不会忘,更不可能喊错你的名、认错你的人!殷昊,你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好吗?”她软化,几近乞求。
向亦辰蹙着眉,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瞳仁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心疼和……后悔。对,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没事干嘛答应父亲来进行这样的实验?他要不答应,今日也不会爱上深深,搞得自己难受,也把她伤得这么深。
深深啊深深,这样的名字该拥有男人深深的爱,而不是深深的伤害啊!
他目光沉沉地睇望她一眼后,转过脸颊,不再看她。然后,冷冰冰地开口:“季小姐,我再说最后一次。我是向亦辰,方向的向、亦然的亦、星辰的辰。慧兰是我的新婚妻子,你是她的好友,也是婚礼上的伴娘。除此之外,我和你真的没有交集,只能算是陌生人……你还是请回吧!”
“不是!你的新婚妻子是我,季深深。”她走到他眼前,对上他闪躲的眼。“你看清楚啊,我是深深。”她揪住他的衣角。
他眼角瞥见揪住他衣角的那只小手,心泛着疼。他收回视线闭了闭眼后,对着空气喊:“王妈!”
不知从哪个角落,奔出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女人。“先生?”
“送季小姐。”话落的同时,季深深突然跑到王妈身前。
“阿姨,你认得我吗?昨晚婚宴后,是你帮我月兑礼服的。”当季深深瞧见王妈时,双眼一亮,心喜不已。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也只有眼前这个王妈可以为她证明,她真的是昨日婚礼的新娘。
王妈上下打量着她,良久后,迸出让季深深几乎崩溃的话,“小姐,我不认识你啊,我只是个帮佣,怎么可能认识先生的朋友?”
闻言,深深发亮的双眼登时黯下,她低垂螓首,任长发散落在颊边,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蓦地,她伸手至颈边,抓住系在红绳上的玉坠,用力一扯,扯断了那条红线。白皙的颈项慢慢渗出点点的血珠。
她的力道之猛,让在场四人见了都倒抽一口气。一定很痛啊!
向亦辰盯着她的颈子,脸色发青,难看至极!
她举高抓着玉坠的手臂,隔着王妈对向亦辰问道:“这个……是不是不算数了?”她声音极轻,轻到像是已万念俱灰.
他的眸光在半空中与她的交会,凝睇甚久后,仍是不发一语。
深深笑了笑,很甜美的一个笑容后,随即九十度鞠躬,对着在场的人说:“我走了,请你们一定要过得幸福!”抬起脸时,她又看了他一眼。
然后,她握着玉坠,踩着轻快的步伐往大门移动。
她没掉泪,没大声叫骂,倒是让向震谭意外。女人不都爱一哭二闹三上吊?
现场看似恢复平静,其实只有她自己听到心掉到地上的声音。
而那头的向亦辰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凝睇她的背影,痛恨自己的……丧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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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屋里踏出,抓着玉坠的季深深抬眼看了看晴空。
大白天的,她应该不是在作梦;她没有喝酒的习惯,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醉到迷迷糊糊,连自己的老公都认错。
她侧过身子,再看一眼身后的大宅。
没错啊,她昨天确实嫁到这里来,嫁给一个名叫殷昊的男人呀!
但为什么……为什么那屋里的人都像是与她不熟似的?
和佣人不熟,没错;和公公也算不上熟悉,没错;和那个名叫吴慧兰的更称不上熟,这也没错……可是,为什么殷昊也一副与她不熟,甚至当她在疯言疯语?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难道今天之前所发生的事,都只是她的梦境?所以一觉醒来,她也该梦醒,然后离开?
倘若真是梦,与殷昊那一幕幕的画面,为什么又显得这么真实?又为什么她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心脏痛到好像快死掉?
梦境也可以这么真实?还是……还是她得了幻想症?
停停停停,连幻想症都出来?她没必要把自己想得这般不堪吧?
她紧握玉坠,一边毫无目标地往前走,一边仍不放弃地思索。
会不会真是殷昊后悔与她结婚,所以才找个女人,合演了一场戏,好让她有自知之明地离开?
她走啊走啊走,她想啊想啊想,几度还因为未注意前方路况,差点被车辆撞上。
她恍恍惚惚,一路走到台北火车站大厅,直到撞上一名路过的旅客,手中的玉坠掉到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才拉回她的思绪。
她看见玉坠碎了,急忙趴跪在地上找着其他的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