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大毕业后,她再也抑制不住想去东京的冲动,她向爸妈提及却再度掀起一场家庭革命。爸爸脸色难看至极,妈妈激动得几近发疯,双手紧抓住她直喊着“我不准、我不准”,差点没把她给吓坏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她依然心有余悸,尤其对于爸爸打妈妈的那一巴掌,她始终记忆犹新。
“够了!斌和子,纸是包不住火的!”
还记得爸爸当初吼出这句话,而妈妈泪如而下的样子,当时站在一旁的她真的不敢问,那些纸呀、火的指的是什么,难道跟她对东京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有关吗?她真的问不出口。
后来,在爸妈的同意之下她终于还是来到了东京。
很奇怪,初次呼吸这里的空气,走在这里的街道,她竟有种终于回到家的荒谬感受。而看着一栋栋的高楼大厦,感受熙来攘往的人群,她却有种如鱼得水般的自由,一点也不像个是在乡下长大的孩子。
顺着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引导,她曾到过一所学校、一个住宅社区,还有一间拥有一整面落地窗的二楼咖啡厅。而抵抗不住咖啡香的诱惑,她坐下喝咖啡时,落地窗外“片桐实业”的名牌就这样赫然的出现在眼中。
有一种心痛、有一种感动,还有太多太多说不出所以然的感受在她看到“片桐实业”这四个字时,顿时在她心里泛滥成灾。她不知道自己怎会有那样异常的感受,但是有个声音却不断地告诉她答案就在里面,所以她毫不考虑的参加了这间公司招考职员的考试,并幸运的获得了录取资格,正式进入“片桐实业”工作,开始寻找一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从被录取至今,转眼间她在公司已有一个月,这段期间,除了前半个月的就职训练之外,后半个月她都跟随在社长秘书恩田先生的左右学习如何当个好秘书,因为“副总的秘书”将成为她的职称。
啊!她是何其幸运,竟然以低等的学历、空白的经历,以及乏善可陈的长相成为副总的秘书,她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她知道别人在背后都是这么批评她的,可是她不了解的是身为副总秘书为何要遭此批评,又不是她自己要当的,她们到底在气愤个什么?如果可以,她倒宁愿去当个普通的行政助理,可以准时上下班,而不必被他们日也操夜也操,而最夸张的还是她到现在连她的顶头上司都没见过。
片桐副总,听说他是社长的独生子,才貌双全,而且未婚,是众未婚女子的白马王子、金龟婿,可是因为他的生性冷漠,所以总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感受。然而即使如此,依然阻止不了成群对他趋之若鹜的女人。
唉!老实说,她还真想快点见到这个大帅哥,不过不是为想一睹他的风采,更不是为了梦想能当灰姑娘,她只想瞪他,狠狠地瞪他。搞什么鬼,莫名其妙的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到公司报到一个月连个朋友都没有,真是太可恶了!
“气死我了!”用力往桌面上一拍,她满脸怒容的抬头,却被不知何时站在眼前的男人给吓了一大跳。“你干什么,吓人呀!”她怒吼道。
片桐雅之呆立在原地好半晌说不出话来,看着她,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来,呼吸亦急速了起来。“采瓴!”他霍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被他突如其来的抱住,连洁己脑袋变得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得几乎要碎裂,这个男人……这个男人……
“放开我!”她猛地推开他,毫不留情的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大!”
轻脆的巴掌声在耳边迸裂,片桐雅之的脸颊上立刻浮起五指印,而他则是动也不动的盯着她看。
“你是什么意思?想偷吃豆腐也要挑人挑地点,在这里找我下手,你不想活了是不是?”她怒不可遏的朝他吼道,怀疑隔了扇门外的同事听不听得到她的吼叫声,甚至于如果听到了,他们会不会伸出援手来救她离开这个大?
啊,又是一项令她讨厌那个片桐副总的理由,要不是因为做了他的秘书的关系,她也犯不着与众人隔离,一个人关在这个鸡不拉屎、鸟不生蛋、乌龟不上岸的办公室里,现在还碰到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
“二选一,”她瞪着他再度开口道,“你要自己走出去呢?还是要我尖叫,让人将你抬出去?你想清楚。”
片桐雅之什么也没说,却在又看了她一会儿后突然转身走了出去。
“算你识相。”
他听到她在他身后得意的说,嘴角不由自主的抿得更紧了些。
活月兑月兑的红月采瓴,不管是长相、声音,甚至于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是标准的采瓴版,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老天对他的补偿或是玩笑,抑或者是她根本就是她——红月采瓴,他的未婚妻。
突然紧缩的喉咙让他感觉自己呼吸困难,他强压住痛苦的申吟,大步走向人事室。他必须知道她为什么会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是谁要她坐在那里的?
“是社长,他说我们的外销业务计划延伸至中国,所以需要一个会讲中文的秘书,因此指名要我留下连洁己小姐,因为她是中日混血儿。”壬生这样回答他。
外销业务延伸至中国?为什么他没听说过这个计划?
听完壬生的话,片桐雅之忍不住怀疑的想道,并在一秒钟后立即推翻这不可能的理由,开始猜想父亲的用意,父亲会“指名”要人事课留下连洁己的可能性只有一个,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父亲一定也看过她了,在新进人员招考日的那一天。而之所以留下她,并将她安排在他的办公室内,其用意是再明显也不过了不是吗?
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他的伤心,原来没有安慰的言语并不代表无知。现在的他终于知道他外冷内热的个性是遗传于谁了,那就是他的父亲。
走到社长办公室门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敲门,然后推门而入。
“雅之,你来了呀,任务结束了?”片桐广弘抬起头来,在看到他时微笑的开口道。
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片桐雅之不禁拿现在的父亲和以前不苟言笑的父亲相比,然而意外的,他脑海中却找不着半张父亲不苟言笑时的脸庞,他不知道曾几何时,在他心中只有冷峻、严厉等形容词可形容的父亲,竟变得如此和颜悦色?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无法忘记从小接受的训练,一板一眼的立正回答父亲。
“早上将报告交出去后就结束了。”他说道。
片桐广弘叹了口气道:“早上?怎么不休息一阵子呢?公司的事你不必太担心,我还应付得来。”
“我知道。”
“但是你还是想早一分钟来,以便能减少我一份的工作量对不对?”片桐广弘看了他一眼叹息道。
片桐雅之向来冷漠的脸上快迅的闪过一抹不自然。
“谢谢。”片桐广弘沙哑的说,并在轻咳声后重新开口。“到过你的办公室了吗?”
片桐雅之沉默的点头,一向锐利的双眼带着毫无隐藏的疑问,目不转睛的看着父亲,他急切的想知道父亲的用意。
“她是红月采瓴。”片桐广弘直视着他,缓慢地的开口。
她的名字让片桐雅之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但他却立刻而且迅速的恢复至前一秒的样子,以毫无感情的声音,面无表情的说:“不,她只是长得像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