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瞬间,高木辙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而他开口问的严峻声音则没有半点温度。
“你不该问我是谁,你该问我有什么目的才对。”对方的声音有丝拿乔的得意。
“你有什么目的?”高木辙从不废话。
“我要你去帮我杀一个人。”
“行有行规,要我帮你去杀人一切依照规矩来。”高木辙冷笑一声说。
“你忘了我手上有张王牌吗?”对方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一阵沉默后才说。
“你说的是被你绑架过去的那个女人?”高木辙嗤之以鼻的说,“难道你没听过我井宽的各种事迹吗?我指的是对女人方面的事,你以为一个女人要胁得了我?”
“我以为她对你是特别的,你们是夫妻不是吗?”对方以为他根本是在装腔作势,遂完全不在乎的继续以胜券在握的口气说道,怎知高木辙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不在他想像之内。
“夫妻?”高木辙哼声道,“好呀,既然你如此认为就继续妄想下去吧,时间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祝我有个好梦。”他说完即毫不留情的挂断电话。
币上电话后的高木辙表情一片空白,没有怒气、没有杀意,就连多少都该有的一点惊惶失措都没有,他平静得就像一个坐定的老僧一样,即使有人走过他身边,他不出声、不动,别人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除非看到他那对眼睛中的光芒,根本没有一丝杀意。
不自觉的伸手轻触被他用一条绳索系在颈后的长发,嘴角轻扯了一下,恢复他原先的正常表情举步朝二十公尺外的便利商店走去,他还记得片桐雅之交代的左岸咖啡。
“你的左岸。”回到六本木会社,他将买来的左岸咖啡放在片桐雅之桌前,并在片桐雅之出声道谢前接道:“我改变主意要回家去了,丸藤雪姬的事就麻烦你了。”
“咦?想通啦!”片桐雅之挑眉道,“去吧,顺便代我向你老婆问声好。”
“先走了。”
“Bye!”
除了顶头上司以及上一任PSA高木,也就是引他进入PSA组织的大伯之外,没有人知道高木辙曾经当过三年佣兵的秘密。
身为武士家族的一员,从小又耳濡目染的接受一切有关善恶的教诲,高木辙公正不阿、好打不平、嫉恶如仇的处事态度已根深蒂固,怎知却在十八岁那年无意间发觉父兄的背叛,他所敬爱的父亲和兄长竟尽为欺善之能事,这样的打击成了他生命中的分歧点。
十八岁少年的叛逆实不足为奇,尤其以他过去种种行为看来,他并不是一个值得让人挂心的孩子,遂始终没有人了解他所承受的痛苦与挣扎,直到他十九岁那年毅然而然的离家出走,与家中断绝所有音讯之后,才有人后知后觉的感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早已失去了他所有消息。
投身战争之中是忘却一切世俗杂事最好的办法,在当佣兵的三年间,除了杀敌与如何求生存之外,他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父兄的背叛,直到三年后,他被与官方有密切关系的大伯——高木泽一调回日本之后,这才慢慢恢复了一个人该有的人性。
要由一个生灵涂炭的人间地狱,回到这个充满阳光暗地里却又暗潮汹涌的富裕世界,对他来说并不是件简单之事,但他却幸运的拥有一个对他全心全意付出的大伯,在他倾尽心力费尽思量下慢慢寻回自我。
后来他加入PSA的行列,认识了片桐他们五人后,这才对自己不再存有怀疑的找到属于他的生活重心。至于父兄的事,在他无法狠下心去大义灭亲之下,也只有选择漠视。而为此,这些年他过得比较好,好到他几乎要忘了他曾经有过的三年佣兵生涯,直到现在那种战场上杀敌时,心无杂念的虚无感受再度找上他。
绑架瞳来要胁他,是什么人这么胆大妄为?难道那人没听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这句话吗?向他挑战……很好,他也的确有必要寻回他那三年来所汲取来的各种敏感度了,毕竟他们这回的任务所要面对的人物并不简单,现在先拿他们几个小喽罗来牛刀小试也算对得起他们了。
斑木辙嘴角轻扯,勾勒出一抹面无表情的冷意,无声无息的潜入他花了两个小时才找到的对方据点,一间孤世独立的空屋。
屋内一片漆黑、一片沉静,但若注意去听,则隐隐可感受到三人的呼吸气息。
斑木辙屏气凝神的想试着去判断高木瞳的位置,怎奈她可能是因为惊吓过度导致气息与往常不同,让他无法成功的以最安全的方式救她,只能定神冒险一试。
他步步为营的率先朝三人之中惟一离他最远的那一人前进,步行当中同时伸手拉下颈后系发的绳索缠到手中,他的头发则在那一瞬间全披散下来,而相随着他头发披散的那一瞬间,原本睡得正香甜的那人已由惊醒到昏厥,时间虽短暂,却充满了此生永难忘的惊惧感受。
目标的短暂挣扎惊醒了另一名卒子,“谁?”
就这么一个自暴其位的短暂声音响起,一切胜负在一瞬间就已抵定,那人的脖子被高木辙的发带绞住,颈椎在被整个向后拉扯几乎要折断的恐惧感,已凌驾于窒息的恐惧之上,他使出全力不断的挣扎,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面铜墙铁壁。
突然之间,漆黑的空间亮起一道刺目之光,高木辙猛然以手中的人质为屏障,冷冷的注视灯光后的人影,他双手力道一收,身前早已失去意识的大汉立即瘫软倒地。
“井宽先生果然名不虚传。”
“丸藤雪姬。”高木辙立即认出她的声音。
“好耳力。”雪姬将聚光灯稍稍移了目标,露出她美丽的娇容以及手中指着他的枪,称赞道。
“你这样大费周章的请我来这,到底有何用意?”面对枪杆子,高木辙的表情依然怡然自得得没有半点紧张之感,右手更是不甘寂寞的甩玩着发带,开口问道。
“用意我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
“喔,是吗?”他再次伸手拢了拢又散落的头发,毫不在意的应声道。
“我说过要你帮我杀一个人。”他散漫的态度让雪姬不由自主的提高嗓音。
“喔,是吗?”高木辙散漫的语气不变,还夸张的朝天打了个哈欠道,“我倒是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这句话。”
“两个多小时前,当你打电话来的时候说的,你不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两个多小时前?”高木辙佯装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以突然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喔,你说的是两个多小时前的事呀,但是我以为跟我说话的是个男人。”
“的确,但是那也是我的命令。”
“原来是这样,那你一定也知道我当初是怎么回答他的。”他散漫的眼神突然一敛,冷酷无情的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行有行规,要我帮你杀人就得照我的规矩来。”
雪姬一瞬间被他的气势吓得噤若寒蝉,看着他,她连咽了好几口唾液之后,才能顺利的以正常的声音再度开口说话,“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那个女人?”她指的是被她囚禁的高木瞳。
斑木辙无情的冷哼了一声。
“如果你不在意她的话,根本就不会来救她。”她轻易的指出昭然若揭的证据来证明他的谎言。
“你真以为我来这儿是为了救人?”高木辙嗤之以鼻的瞄了她一眼。
“难道不是吗?”
斑木辙没有回答她,却突然将目光转向早先被他勒昏而瘫在角落一动也不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