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在慎重考虑什么,然后深情的开口,“小绿,我们在一起吧!这么一来,你也算是于家的一分子了。”
他那听起来不像告白的告白,让她意外地瞠大双眸。她眨眨眼,一层薄薄的水气随即覆上她的眼。“立飞,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如果我的成长环境与你家相似的话,那么我的个性应该就会如同你一般开朗。其实……其实你不必因为同情我,就……”
同情?这字眼让他不怎么高兴,她又不是路边的野狗野猫,他干嘛要同情她?再说,若他是那种会因为同情就和对方在一起的人,那他的女友早就一卡车了吧?
叹口气,他对上她的眼,认真的说:“小绿,你听好,我要我们在一起,就只是因为我要我们在一起,而不是你认为的同情。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想给你幸福、给你快乐。这么说,你懂吗?”
她只是睁大泛著泪光的双眼,静静的凝睇著他。
他伸手拥住她,下巴抵著她的发,柔声说道:“如果起了风,我的臂弯,我的胸膛会为你挡去凉意;如果下了雨,我的双掌会为你遮去雨滴。”俯首,他亲亲她的额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会尽最大的力量守护你,为你撑天、撑世界。我们在一起,永远、永远,好不好?”
永远?扬品捷也对她说过永远,可是最后呢?
她抬首,盯著他的下巴,轻声的问:“永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永远究竟有多远?”
他松开拥住她的手,视线对上她的。“我不知道永远到底该用什么量词来算,但你想要多远,我就陪你多远。哪怕有一天你不想继续了,我也会放手。”
她捣著嘴,是惊喜也是感动。她不得不承认,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他之后,就对他存了不一样的情绪。只是她还惦记著和扬品捷的那段感情,所以不敢正视自己的心。可是现在听见他这番深情的告白,教她怎么样也忍不住心底那份早已萌芽的情意。
“可是……可是你有说过不喜欢内向文静的女孩,我……”也许杨品捷给她的伤害太重,她变得小心翼翼。
他一哂,惊异于她在这方面的记忆力,她要是不提,他早忘了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会那么说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算你内向文静也好,外向活泼也没关系,那都是你啊!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而后,吻落下,轻轻地点在她的发上、她的额上、她微颤的眼皮上,最后停留在她的鼻端。一道淡到几乎听不见的叹息声自他唇间逸出,那是满足,也是喜悦。他这才知道,原来拥著喜欢的人、吻著喜欢的人,是这般让人沉醉啊。
“和我在一起,嗯?”他哑声问道。
“……好。”轻点螓首,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他的胸口。如果和扬品捷的那一段是为了与于立飞相遇,那么,她先前受过的伤,再苦也值得了。
午后,微凉的山风,清新的茶香,她枕在他的胸前,满足得像只刚舌忝了一整碗女乃油的猫咪。突然,她想起一件事。
“立飞?”
“嗯?”
“那个……于小六,该不会就是你吧?”
“……嗯。”很不想承认,但迟早她也是会知道那是他的小名。
“为什么要叫于小六?”
“我老妈的杰作。”他无奈的说。“她说叫名字麻烦,干脆帮我们取蚌小名比较方便。大哥、大姊、二哥长得像我老爸,我老妈就管他们叫于大大、于大二、于大四;二姊、三哥和我长得像她,所以就是于小三、于小五、于小”八。”
“满……特别的小名。”
“是吗?”他突然起身,朝她伸出手,“那么‘梅小绿’小姐,现在我想带你去寻宝,你愿意跟我走吗?”他加重“梅小绿”这三个字的语气。
偏过头,想了想,她笑著伸出手,让他拉著她站起身。“好,我跟你走。”
“不问我要带你去寻什么宝?”他紧握住她的手。从这一刻起,这个被他紧紧牵著的女人是他的女朋友呢。女朋友、女朋友,他的亲亲女朋友。
“不问。”她摇头失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有著一颗赤子之心的男人,已经成为她的男朋友了。
“唉,你猜猜嘛!”
“嗯……你要带我去摘星星吗?”
“现在是大白天。”
“那……带我去抓蝴蝶?”
“我只知道茶园里有的是茶虫。”
“不然……这边的树上有猴子吗?”
“猴子?我家那群还不够你看呀?”
“呵……”她又失笑。“哪有人这样说自己家人的?!”
“有哇,不就是我?哈哈……”他爽朗大笑,拉著她再往前走几步,走到另一棵看起来已有百年树龄的老茄苳树下。“我带你来寻找我的秘密。”
“你的秘密?”秘密不是应该放在心里?那要怎么寻找?
“嗯。”他弯,栘开叠放在树根处的几个红砖块,拨拨上,就见一个圆形,看起来像是瓶盖的东西露出来。
然后,他用双手又把土再往旁拨动,慢慢地,一个玻璃瓶身出现。他握住瓶身,稍稍使力,玻璃瓶整个被他从上里拉出来。
他吁了一口气,把玻璃瓶递给她。“寻宝记成功!”
“里面是什么?”玻璃瓶里装满了像是纸张的东西,不过都被卷成一小卷一小卷,她看不到内容。
“你可以打开看看。”他勾起唇角,有些神秘。
拿掉瓶盖,她取出一卷,摊开它。
“今天老师发了数学考卷,我考了十四分,老爸看了差点气昏,他说以后再考十四分的话,长大去给人家牵牛好了。我问老爸,那以后考十五分可以吗?他拿起拖鞋追我,还叫我不要跑。我哪有可能不跑,又不是笨蛋!”
她微笑的念一递,然后看他一眼,又取出第二卷。
“我今天很生气,因为三哥叫我帮他洗内裤,虽然我很生气,我还是有帮他洗,洗完了我就吐口水在他的内裤上面。哈哈哈哈哈!”
这两张纸都已泛黄,字写得歪七扭八,不但夹杂注音,还有错字。
“这些该不会都是你写的吧?”她笑问他。
“是啊,全是我写的。”他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一脸轻松自在。“我以前要是心情不好,就会把让我心情不好的事写下来,然后放进瓶子里,埋在地下。每次只要这么做,感觉心情就会变好,所以你手上的那些,可都是我从小到大的秘密。你以后要是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试试我这个方法,保证有用。”
她浅笑不语。会不会试他的方法,她暂时不去想,因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玻璃瓶里属于他的秘密读完。她想知道当于立飞还只是小孩子时,都做些什么事。
手又伸进玻璃瓶,拿了第三卷后,她俏皮地说:“我觉得我好像在模彩喔,真期待这次能抽到‘大奖’。”
摊平第三卷,果真是大奖,除了纸张特别大以外,内容也不是他的坏心情纪录,而是他国二下学期的总成绩单。
柄文、数学、英文……都还可以,眼神往下—瞄,她见到他的美术成绩意外的高分,但美术成绩栏下的音乐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尤其是后面老师对他的评语栏,更让她隐忍不住笑意。
热心助人,能言善道,尤其还是个不可多得的绘画天才。歌声
也很特殊,一旦听过便很难忘记那样的歌喉。
对对对,这评语写得真对,特别是最后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