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正前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林花身子一僵,血液仿佛都从脑中抽离。
是他?怎么会是他她缓缓转过头,殿门口被两个青衣小表扯住的正是她的初恋情人王仕文。他曾经时髦帅气的发型乱得像个马蜂窝,萎靡颓废的脸上,一双惊恐的眼睛,求助似的望着她,哪里还像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白马王子。
“是你。”她淡淡地说。
“林林,救救我!”凄切朝着林花大喊,王仕文试图想逃离小表们的掌控,却无济于事。
林林?好亲密的称呼!勰悫心中一酸,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
林花的手,很冰,很无力。
王仕文停止挣扎,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那样专注的眼神,完全当勰悫不存在。
黑暗中,无声的对持激烈地拉开了帷幕。
漫长,一分钟恍若一世纪,选择,却是最沉痛的煎熬。
林花纤白的手,忽然挣开他的手。勰悫的脸色开始苍白,缓缓放下的手臂,指尖微微发抖。
林花退开几步,冷冷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脸庞薄雾轻罩,蕴怒的眼睛积满愤怒的火焰,火红的裙角飘荡在风中,却让勰悫的心绞在了一处。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林花。
冰冷,却燃着暗红的恨之火。
一点点凝固的,是勰悫体内的血液,她为什么恨他,他为什么可以这么亲密地叫她的名字,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想问她,声音却窒息在喉中,无法吐出。
“林林,你救救我,我不要去拔舌地狱。”王仕文眼见林花松开勰悫的手,心中一喜,却装出一副更加凄惨可怜的模样。“你——下地狱吧!”林花冷酷地对他抛下一句话,转身跑远。
勰悫唤过押解王仕文的那两个小表,严肃询问后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正是林花的初恋对象。
“把他带到他该去的地方!”勰悫背过身,异常震怒。
“等等,我有话说。”王仕文制止道,“你以为她是真心爱你?听说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幸运地遇见了你,为了不去地狱受苦,她才会假装去爱你的。她的喜好我可清楚得很,她喜欢英俊的男人,不可能会喜欢丑八怪。你还真可怜,被她利用还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愚蠢啊!”王仕文放声大笑,“当年她和我在一起,可是任何时候都没放开过我的手。”
仿佛,勰悫听见有什么在心中破碎,轻轻的,痛痛的。
“带他下去。”他无法再面对王仕文。
“蠢男人!被那个女人骗了还不知道!我鄙视你!”王仕文阴险的声音久久在空旷的大殿前回荡。
林花,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望着晦暗的黑色天空,勰悫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烛光将他的影子拖长在空寂的宫殿中——
幽蓝、孤寂。
靶情的裂缝因此伸延,林花却浑然不知。
王仕文那件事过去后,勰悫好像是变了一个人,公然避着林花。好几次,在她连续堵截下,他才偶尔和她说上几句很冷淡的话。
表头他是怎么了?难道是更年期提前发作了?最近他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一点小事就可以激怒他,搞得一些小表都跑来哀求她,请她早日和鬼头和好。笑话,她什么时候和他吵架了?是他突然不理她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莫不是他已经对她腻烦了?听说爱情也有保鲜期,通常是两年。过了那时期,恋爱中的男女,体内就不会分泌能感受爱情的荷尔蒙了。
不会吧?他们交往也不过才十天左右,鬼头的时间也过得太快了吧?
哭累了,迷迷糊糊,她倚在床头睡着了。
枕边,床沿,全是湿透的泪水,勰悫轻轻走过来,伫立在她的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的她。
纯真的睡颜,泪痕还没干透,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点点星芒。苍白的脸色,白瓷似的细腻美丽,却带着一层薄薄的憔悴。灯光下的她,这么的真实,却又仿佛遥远得令他伸手也无法触模得到。
唉!他深深地叹息,神情伤感。你在伤心吗?是因为害怕我会把你又打回到地狱去吗?放心吧,还有三十一天你就会自由了,那时,你可以不用再委屈自己和一个丑八怪在一起。
他推开房门,耳边依稀传来林花的梦话:“不要丢下我,鬼头。”
他停下。
呜咽的声音,混着深切的悲伤。
你还要骗我吗?我不会再上当了。
“哐当!”房门被轻轻带上。
第6章(2)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十天。
勰悫依然是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林花试了很多次,他们似乎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甜蜜时光中去了。对于勰悫前后态度180度大转弯,林花也动气了——既然你不理我,本小姐还懒得理你!本来人家还想跟你换张脸的!吧脆等我赢了比赛一走了后,看你后悔不后悔!
她愤怒地踹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一道优美的弧线在空中高高划起。
哞!有人的头遭殃了。
“叫什么叫?一天到晚就只会叫?”林花怒气十足地嚷道。
牛头一模后脑勺,呜!流血了。
“小姐,我的头破了,能让小的先去上药吗?”他声音怯怯地说,他看出林花的心情十分不佳,这种时候,一定要闪得远远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啊!他抱紧手中的红地毯,准备闪人。
“跑什么跑?”林花见他想溜,更生气了。他们的主子看见她也是这副样子,现在连他们都这样,气死她了。
“你再跑试试?”
“小的愿意聆听教诲。”牛头赶快垂下了他的头。
“谁要来?”眼尖的林花早就看见牛头手中的红地毯了。
牛头吞吐道:“是……是王妃的朋友要、要来……”
又在撒谎了,笨牛,一撒谎就结巴。林花狠狠地盯着他,冷冷道:“不知道像你这么大的块头,最后能变成多少斤咖喱牛肉干?”
“是纱织小姐要来!”牛头飞快地说。
“什么时候到?”
“两天之后。”
明白了,勰悫对她突然冷淡,是因为老情人要来了!他居然连一点口风都不露,还要给她铺红地毯。林花气得额上的青筋爆出雪肤,雪白的贝齿恨恨咬着朱唇,“拿来。”她用眼神指指红地毯。
牛头把手一缩,连连摇头,“不行呀,小姐,殿下在生你的气,如果你再毁了地毯,殿下只怕不会再原谅你了。”他冲她点点头,一个转身大步跑远。
可恶啊!怎么所有的人都知道鬼头在生气,唯独她这个当事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而生气。她滴溜溜地转着眼珠子,把自己最近的行踪仔细回忆了几遍——没有!她能肯定,互相表白之后她怎么可能会再伤害他?
天知道他在为什么而生气?
她转念一想,难道你就那么在乎纱织?既然如此,你干脆和纱织组队去参加比赛,你们一定会很合拍。
说白了,她是在嫉妒。望着漆黑的天空她遐想无限:纱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好想快点看到纱织。
花香,洋溢在醉人的轻风中。
玉郦阁前,繁花似锦。粉红的苑铃兰,洁白的单瓣莲和宝石蓝的仙纤兰,竟先绽放。云霓般斑斓的色彩,为死气沉沉的地府带来一丝亮色和浪漫。
千万朵鲜花中,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姗姗而行,略施粉黛的娇容,足以令所有鲜花失去颜色。
雪白的长裙,缓缓拖过红色的地毯。她曼妙的眼波,胜过世上最温柔的言语,唇齿间绝世的笑容,更胜过世上最销魂的媚药。
远远凝视着纱织,林花又是嫉妒,又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