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说话神态、语气,好像她有多么了不起似的,让人看了就想甩她几个耳光,打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我已经是个有地位、有年纪的名人,不会跟你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伙子计较。”谢如花拉了拉身上的昂贵披巾,转眼看向方世荣。“Simon,听如花居士的话,我看过你的命盘,你的事业宫不错,绝对能独当一面,不需跟别人合伙,也能在这行业占有一席之地。”
方世荣一阵苦笑。“如花居士,我这朋友就是孩子心性,很冲但也很真,你别跟他计较。”
“我哪有孩子心性?”毛志玲不满的大叫。
“算了,我很忙,这闲杂事我也不想管太多,Simon,我是来接我女儿走的,她人呢?”谢如花眉一挑,仰头呈四十五度角。
“如花居士,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不介意我们进会客室坐着谈吧?”方世荣俊脸堆笑的迎向她,一只手在身后挥了挥,把毛志玲排挤到他身后。
“我没有多少时间……好吧,Simon,你是不错又有礼貌的年轻人,”在说到有礼貌三个字时,谢如花还故意往后看了毛志玲一眼。“我就勉强抽个十五分钟跟你谈谈吧!”于是她跟着方世荣走进会客室。
方世荣笑了笑,本来要关上门,想跟她单独两个人谈,但是毛志玲一只脚已跨进门内,阻止他关门。
用坚决愤懑的眼神告诉方世荣,他非参予不可,因为这个欧巴桑着实把他惹毛了!
有谢如花在场,方世荣不便发作,也只好敞开会客室的大门,让他大剌刺的走进来,一坐在主位的高级单人沙发椅上。
方世荣清咳几声,然后坐在一旁,尽量和颜悦色的笑着说:“如花居士,天蓝刚刚也稍微跟我提了一下辞职的事情,不过,我看得出她很喜欢现在在工作室里面的工作……”
谢如花打断他的话,“你是指总机这个工作吗?Simon,我女儿不会只是一块当总机的料,当初我会让她来这里工作,一是想她才刚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个性又怕生,我才想让她来这里学习人际关系。”
“岂止怕生,有一个这么厉害又保护过度的妈妈在,她不变成自闭儿已经算是不错了!”毛志玲跷起二郎腿,不断抖呀抖。
谢如花压抑下怒气,为了呼应自己先前说过不跟他计较的话,便把他的调侃当成空气里的一个屁,臭过、闻过就算了。
方世荣捏了下鼻梁,放下手又道:“孩子都是父母手心上的宝,如花居士疼女儿也没什么不对。”
“是没什么不对,但是洗天蓝是她的女儿,可不是她的芭比女圭女圭。”毛志玲又再次愤慨的说。
“我要怎么安排自己女儿的未来,还轮不到一些不相干的局外人来说话!”即使谢如花脸上的粉擦得很厚,却还是可以看得出她现在被怒气激红的脸色。
“可是,如花居士,我看天蓝并没有很大的意愿想去演戏。”方世荣尝试婉转的切入重点。
“天蓝这孩子的个性本来就被动了一点,她需要我这个做妈妈的在背后推她一把……”
毛志玲插嘴,“推她跳火圈。”
只见他左手比了个半圆的C字型,右手则伸出一根食指从左手虎口处绕过去。
“Simon,请你把不断嗡嗡叫、讨人厌的苍蝇赶出去,否则我不想再谈了!”谢如花气呼呼的站起身,声音尖锐的表示不满。
“毛志玲先生,请你出去。”方世荣扭起他的身子,把他推向门边。
“洗天蓝明明就不适合演艺圈,她偏要推自己的女儿跳火圈,这个老太婆根本就是变态妈妈!”毛志玲大呼小叫的喊着。
“你说什么?!”谢如花尖叫。什么老太婆?!什么变态妈妈?!
“我说你是变态!想独占你女儿!想主宰你女儿!她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没有生命、没有意识的傀儡女圭女圭,如果你真的爱她、尊重她,最起码也该问她一声,天蓝,你愿不愿意?”毛志玲完全不管她的尖声尖叫,他就是指着她的鼻尖,破口大骂。
“天蓝是我唯一的女儿,难道我会害她吗?”谢如花发出有如魔音穿脑的尖锐声询问。
“可是,”方世荣虽然很不赞同毛志玲激烈的表达方式,但是他觉得好友说的话还真有道理。“如花居士,有句话叫:爱之适足以害之。”
“方世荣,你也不想想当初我免费帮你看工作室的风水,才让你这间工作室打响名号,你今天居然敢跟我说这种话?!”谢如花指着他两人骂道,“要不是我看过天蓝的命盘和气场苞这里很合,在这里待一阵子对她的事业跟婚姻都有很大的帮助,不然全世界有多少间跟你们同性质的工作室,我何必把女儿安插在这里?你还以为你真是才华洋溢啊!”
“这老巫婆变脸变得可真快,她刚才不还说你的事业宫不错,有本事独当一面吗?”毛志玲对着身旁的好友说道。
“老巫婆是谁?你再说一次,谁是老巫婆?”谢如花冲到他面前,气急败坏的尖叫。
“如花居士,这里没有人是老巫婆。”方世荣多少还懂点人情世故,安抚她。
“会客室只有三个人,老巫婆、老巫婆,有个婆字的应该是个女的,你再看看这里谁最老……”毛志玲双手环胸,低下头来,对着抓狂的贵妇笑咪咪的说:“你说谁是老巫婆啊?”
“好……你们两个……给我等着,峰回路转总会遇见!”谢如花怒气冲冲的打开会客室的门,没想到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堆工作人员,虽然每个人都假装在忙或是刚好经过,但是天知地知无人不知他们是在偷听。
“天蓝!天蓝!”谢如花扯着嗓门大叫,已完全无她的贵妇形象可言。
“妈……”洗天蓝低着头,十指交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怯怯的朝她走过来。
“走,离开这个鬼地方,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谢如花捉住女儿的手腕,扯着她走。
“等一下!”毛志玲大跨步冲了出去,没几步就走到她们两人中间,硬是用力分开她们母女俩的手。
“你干什么?”谢如花难以置信的瞪着他。她要带自己女儿走也不行吗?
毛志玲不理会鬼吼鬼叫的谢如花,低下头,凝视洗天蓝盈盈的双眼。“我们这两个不相干的外人为了争取你的权益都在为你说话,你是不是也该为自己的权益说点什么?”
“天蓝,有话回家再说!”谢如花伸长手想要再抓住洗天蓝,却被挡在中间的毛志玲一手拍开。
“难道你真的甘心永远当你妈妈的芭比女圭女圭?永远在我妈妈说、我妈妈说?”毛志玲神情凝重的紧紧盯着她。
“我……”她害怕极了,她从来没有反驳过妈妈,甚至是违背她的意思啊!
仿佛知道她内心的恐惧,毛志玲走到她身后,两手放在她的双肩上,发出温和能安定人心的声音。“如果你想要长大、想要自主,第一步就是要懂得跟你妈妈说不。”
“你在教坏我的女儿!”谢如花花容失色的尖叫。
洗天蓝垂着头,感觉他的话像钟,在她心里不断回响;妈妈的尖叫像鼓,在她心里不停地敲……
“妈,我……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你这次……这次就依我好不好?我……我真的不想当演员……”洗天蓝缓缓抬起头,眼眶里充满泪,她怯弱的说。
“什……么?你……你说什么……天呐……天啊——”然后咚地一声,谢如花像倒栽葱似的往后一倒,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