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昨天下午在撞球间那场激烈的欢爱。
他享受着她美丽的胴体,带领两人同时攀上愉悦的高峰,她吟啭的媚声仿佛又重新回荡在他耳际,让他的心再度热了起来。
瞥见他的失神,柏克莱夫人很满意的看着他英俊的侧脸,她就知道这是一场很有趣的游戏。
“亲吻她的滋味如何?”她拿起巧克力,“那柔软的唇瓣是像叶门茉莉一般的清新娇女敕,还是,”另一手拿起了精美的白色瓷杯。“有如这玫瑰一般的火辣娇艳?”
“像过期的蛋塔。”约瑟夫拿起桌上的蛋塔,咬了一口。“看起来是新鲜的澄黄色,但是却是酸掉的臭蛋塔。”
“是吗?”柏克莱夫人偏头打量着他的俊脸。“约瑟夫,你会不会爱上自己的学生?”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眨着蓝眸笑着回答,“不会,她配不上我。”
“你跟你父亲一样骄傲。”柏克莱夫人别有深意的笑道。
“有太多女人比她更适合我,多少上流社会的名媛淑女排队等着我挑。”约瑟夫把整个蛋塔都吃掉,这甜味跟女乃香居然让他忆起了伊蝶漾白盈盈的胸波。
“但是,三个月后她将会是淑女中的极品。”
“可她是一件礼物不是吗?我要的女人必须有高贵的身份,不能是一件礼物。”约瑟夫轻笑的否决她。
“这是当然,你承袭着你父亲高贵的血统,怎么可以让这样出身寒微的女子,玷污你的身份跟家声。”柏克莱夫人的脸庞在橘色的夕阳照耀下,显出像血一样妖艳的色彩。
约瑟夫点头轻笑。
她说得一点都没错。
在帝国剧院里,正上演着悱恻动人的杜兰朵公主。
多么残忍的杜兰朵,男人前来求取她的爱情,她却送给男人们一个刽子手,血花在闪耀的剑锋飞洒,英勇的卡拉夫站在幽魂盘踞的地方,伸着颈子回答公主的三个问题。
一个个死去的男人并没令她落泪,在爱慕着卡拉夫的柳儿出现时,伊蝶漾频频拭着眼角沁出的泪水。
那个柳儿呵……陪伴着卡拉夫流亡的父亲,一个忠心耿耿的奴仆,暗暗的恋慕着卡拉夫,只因为他曾在皇宫里施给她一个微笑。
卡拉夫答对了公主的问题,高傲的杜兰朵想毁约,卡拉夫告诉公主,只要她知道他的名字,她就可以不用嫁,而他就得死。
鲍主彻夜未眠的抓住了柳儿,逼问她卡拉夫的名字,此刻台上的柳儿在民众的包围下,跪在杜兰朵面前高唱——
“有如此多秘而不宣的爱,而不能说,是如此的巨大,使这些酷刑对我而言是甜密的,因为我当成礼物把它献给我的主人……而在缄默中我给了他、我给他——你的爱……把你给了他,公主,而我则失去了一切!而我则失去了一切!”
在柳儿自尽的那一幕,“不……”伊蝶漾的身子抽搐得厉害。
约瑟夫转头看她,这出歌剧他看了数十种的改编版本!每次都带给他不一样的感动。
但是今晚他却完全不能专心,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她白皙姣美的侧脸上,从伊蝶漾落下的第一颗泪珠开始,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投回舞台上。
那一颗颗晶莹的泪水仿佛是野水仙上的露水,是夜雾逝去的眼泪,在白色的花瓣上做临死一瞥,在半蒙半亮的天色里,跳跃着哀恋的离别舞蹈。
女人的泪水是最厉害的武器!
伊蝶漾的泪珠好像每一颗都滴落在他的心口,约瑟夫忍不住伸手揩去她粉颊上的泪水,她低低抑制的啜泣声,让他的心揪成一团。
别再哭了!别再哭了!她的泪融化他钢铁般的胸膛,她一哭,好像空气里也充满了哀伤,而哀伤经由呼吸充满在他的胸臆。
他手指轻柔的碰触让她震悸!
她转头看他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眸又变成一片大海,好像温柔的汪洋能包容一切。
伊蝶漾知道了,她是柳儿……有那么多秘而不宜的爱,而不能说,是如此的巨大……
柳儿因为一个微笑爱上卡拉夫,她则因为他一个眼神不论是高傲的、不屑的、还是如此刻这般温柔的——而爱上约瑟夫。
离开帝国剧院,伊蝶漾的泪水还是没有止住的态势。
他还记得当台上演到柳儿拿刀自尽的那一幕,她的泪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约瑟夫驾着黄色的敞篷跑车,疾驰在香榭大道上,经过凯旋门后来到协和广场。
巴黎政府在协和广场建造巨型摩天轮,提供市民及观光客以另一个广角俯瞰美丽的巴黎市容。
伊蝶漾坐在摩天轮里,她双掌放在玻璃上,红红的眼眶兴奋又惊喜的睁大。
巴黎的夜晚依然眩惑人心,星光灿烂,夜空下清晰可见闪闪发光的艾菲尔铁塔,点点车火在香榭大道上来来往往的闪烁,纪念拿破仑宏伟霸业的凯旋门,历经百年依旧雄伟的伫立着,好壮丽的巴黎、好艺术的巴黎、好精致的巴黎……
但是伊蝶漾转头一看,她发现约瑟夫的俊脸有些惨白。
“喂!你该不是晕了吧!”伊蝶漾狐疑的问。
约瑟夫坐在摩天轮里,叠起双腿,手肘放在高起的膝盖上,身子微微向前倾,他的脸就埋在手掌里。
看他这样子很有可能是晕了!
天!一个贵公子吐不知道是什么景况?
伊蝶漾很坏心的想象,嘴边的筋内控制不住的微微向上抽动。
“你还好吧?”她坐在他身边问道。
他真是没罪找罪受,晕死活该!
这女人就算哭死也不干他屁事,他干么发神经的想止住她的泪水,带她来坐摩天轮。
约瑟夫没回答她,他现在头痛欲裂。
“你搭飞机会晕机吗?”
“你想有可能吗?”像他身份这么高贵的人,无论工作或休闲都需要搭乘飞机来往世界各地,他父亲在波尔多的酒庄里甚至还有一架私人飞机,他会晕机?!这是没本事常搭飞机的穷人才有的毛病。
“你看起来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口气这么差,眉头皱得这么紧,可见一定很难过。
“我是第一次坐这种鬼东西!”一点也不舒服,跟飞机的头等舱相比真是天壤之别。
这个男人还真是死要面子。
“哦!难怪你会有点不适应。”伊蝶漾点点头,猛瞧他发白的侧脸。
“奇怪了!我难过你好像很高兴!”约瑟夫努力的提起力气,转头瞪视她。
他是因为谁才要受这种罪?
死的是柳儿又不是她,她哭得死去活来干什么?更何况那只是一出杜撰的歌剧!
没有,只是觉得很新奇,她想,这个受到良好教养的男人,应该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点吧!
伊蝶漾坐直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躺在我腿上,我帮你按摩。”
“你会按摩?”
“这是穷人才会的玩意,以防我哪一天瞎了,还有一份工作糊口。”她打趣的说。
约瑟夫听了她说的话,一直抿紧的嘴角终于勉强向上抬了一下。
“快啊!这样你会舒服点。”伊蝶漾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催促着。
他还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这么软弱!
避他的,头痛得要死,顾不了那么多了!
约瑟夫依言半躺子,把头仰着。
她温热的手指在他额头两边的穴道轻抚,然后很有规律的抚摩他发胀的头皮,约瑟夫在她细心的揉抚下,痛觉借由她纤细的指尖释去,他舒服的闭上眼睛。
“好点没?”
“没想到你按摩的功夫还满不错的嘛!”约瑟夫弯起嘴角,很难得的称赞她。
有力气笑啦!“那当然,我外婆是个美发师,她按摩的功力一流,每个客人都赞不绝口,有时候店里的客人多,我也要下去帮忙,所以她也教了我几招。”伊蝶漾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