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倪照坐在校长室内那套昂贵的黑色牛皮沙发上,校长不是稳稳坐在他最心爱的旋转皮椅,而是端端正正的站在跷着二郎腿的倪照身旁。
“舒苹是非常优秀的老师,在学校很受学生爱戴,和同事也相处得很融洽,倪先生……会不会认错人了?”校长心知舒苹是个认真教学的老师,为难的皱着一张老脸道。
“校长是怀疑我的眼力?”倪照没有抬头,兀自冷声问道。
“不、不……”
“那天在餐厅里泼我水、毁谤我的女人就是她,我是不会认错人的。”说到最后一句,他还特意用着右手食指指点她。
“可是……”
“校长该不会认为我在说谎吧?”倪照冷冷的撇着唇瓣。
倪照嚣张的气焰和校长的支支吾吾都令她反感,舒苹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看来我先前是高估你了,没想到你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报复我,你比蟑螂还不如,你是蛆!”她把捧在手中的考卷重重压在玻璃长桌上,低首瞪视他。
“只要能毒死老鼠,不必管用什么样的毒饵。”倪照在禁烟的校长室燃起一根烟。
校长的肺不好,对香烟的烟味更是过敏,他边咳边试图阻止她。“舒老师,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我忍无可忍、退无可退!”舒苹指着贴在墙上的禁烟贴纸。“倪照,你认不认识字?不过我怀疑你看不懂!”
倪照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好像存心与她作对似的,他又猛吐了两口浓浓的白烟。
舒苹气炸了,低头一看长桌上有一杯正冒着烟的清茶,手一伸就想如法炮制往他脸上泼去。
“你最好别轻举妄动!”倪照在她的手指触碰到杯缘时冷声说。“你认为我震东集团有没有办法让这所私立学校办不下去?”
“有、你有!”舒苹看到校长,看到训导主任,看到教务主任,也看到他们眼里的请求,于是体内的良知战胜怒火。
“我很高兴你总算明白一些道理。”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的声音让我觉得恶心,你今天来这里准备用什么肮脏手段报复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你这个变态我多看一眼就想吐!”舒苹挺直腰杆,两手环胸,毫不畏惧的瞪着他。
“我让你感到恶心想吐?”倪照勾动唇角,俊容没有夹带一丝笑意。
“对!”她清脆有力的回答他。
“校长,我要你辞退这个女人。”他想到一个惩治她的好方法。
“这……”校长左右为难的看着他们两人。
“没问题,我辞职!”舒苹点点头,她不想让校长为难。“这样你满意了吧!”
“校长,我要你把辞退她的理由尽量写得夸张,例如上课迟到早退、无故旷职、衣着暴露、勾引老师、素行不良、抽烟骂粗话、交际复杂常有不明人士来校找人、私生活不检点……等等诸如此类,让全台湾没有一间学校敢收留她。”倪照吞云吐雾的说。
“你的想像力还不够丰富,你应该说我带坏学生,带学生上PUB中鬼混,她们嗑药或从事援助交际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跷家时我收留她们,怀孕还带她们去堕胎,学生考试作弊、操行不良我统统不管……总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再多加几条罪状,故事会更具有可看性跟说服力。”舒苹秀眉拢聚,语调激昂。
“也行。”倪照总算抬起头正视校长一眼。“就照她说的这么写。”
“倪先生,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舒老师年纪尚轻,言语之间有所冒犯,请你多多见谅。”他倪家有钱,不愁衣食,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同他一般富有,校长不忍断送一个年轻人的大好前程,苦心劝说。
“我愿意原谅她……”
舒苹打断他的话。“只要我跪下来向你磕三个响头是吗?”
“你早就明白什么是解决之道。”倪照阴冷的笑笑。
“我只跟一种人下跪,那就是死人!”这变态家伙真以为自己是生在古代的皇帝啊!还要她跟他下跪?做梦!“倪照,你什么时候死通知我一声,我会如你所愿在你的告别式磕上三个大大的响头。”
“你们都听到了,不是我不愿谅她,是她死不认错,自取灭亡。”倪照摆摆手,对在场其他三位见证人说。
“这就是你一大早来这的目的,逼校长炒我鱿鱼?现在你目的达成可以滚了!”学校是追求知识的神圣殿堂,容不下一只仗势欺人的猪在此嚣张。
“我要亲眼看你被踢出校园才走。”倪照自沙发站了起来,挺拔的身躯隔着长桌逼视她。
这就是芸芸口中所谓倪家人的报复心?居然是耍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舒苹迎上他锐利的目光,毫不畏缩。
“倪照,今天你切断老鼠的尾巴,明天以后你等着看我杀蟑螂吧!”她不怒反笑,但眼里跳跃着两簇异样明亮的火焰。
眼看她潇洒的转身就走,校长出言细声的阻止,“舒老师!”
“校长,谢谢你这一年来对我的照顾,我不愿令你为难,再见。”舒苹回过头向他深深一鞠躬,下颚骄傲的高扬,傲然离去。
“舒苹,我一定要你跪下来向我磕头!”倪照冷声的宣示。
舒苹和未婚夫及孙芸芸在婚纱店挑选礼服。
臭着一张脸的她虽翻阅着婚纱目录,心里却一直因为被倪照肮脏的将了一军而耿耿于怀。
“嘴巴噘得那么高,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这未婚夫有多差劲,你心里是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哩!”许博创知道她心情不好,刻意说话逗她。
“你知道我心里有多呕吗?”舒苹恨恨的揪着他的衣领,仿佛把眼前的他当成倪照,恨不得狠狠揍上一拳。“我居然因为一个烂人,被迫离开我最喜欢的工作岗位!”
一旁的孙芸芸轻声说:“我早就警告过你。”
“你是说我自讨苦吃?”舒苹不悦的扬高音量,引来众人的侧目。
“小声点!”许博创柔声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孙芸芸清澈的明眸盯着她。“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去招惹小人。倪照那人骄傲惯了、鄙视女人惯了,他怎么可能忍受有女人敢挑战他的权威,所以他会无所不用其极的对付你,而让你丢了饭碗还只是刚开始。”
她要不是有辙撑腰,倪照早和倪镜联手把她踢出台湾了!
“我当然知道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我,所以我正在绞尽脑汁苦思良策去对付他呀!”舒苹以往漂亮飞扬的眉宇再也飞扬不起来。
“人家有钱有势,你怎么跟人家斗?”许博创皱眉,显然不同意她的想法。“没工作就没工作,我还养得起你,你还是乖乖等着当我的新娘,别再胡思乱想,我不希望婚事节外生枝。”
“许博创,没想到你是个怕事的人!”舒苹微愠。“财大势大又怎么样?这世界还是有公理正义的!”
“小苹,这是社会的准则,如果你想要生存,就必须向某些不合理妥协。”许博创不卑不亢的说。他们之间少有争吵,因为他总像个兄长能轻易抚平她的怒气。“如果他运用了倪家的权势,先是对付你,接着对付你的亲戚朋友,届时你不妥协又能如何?”
她被满腔怒火烧昏了头,根本没想到那么多。舒苹低头沉吟,默默无语。
“小苹,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如果……”孙芸芸欲言又止。
“如果什么?”她们好友之间默契十足,舒苹听出她的弦外之音。
“如果你肯去找倪阿姨帮忙,也许能扳回一城。”孙芸芸虽然善良乖巧,但她也愈来愈看不过去倪照因为唾弃女人的所作所为,她觉得他应该要受点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