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欺骗她?
怕是她拒嫁的态度一直很明显,所以他们才出此策,让冒牌的卫勋风招走她全部的厌恨情绪,然后再让正牌的卫勋风亲近她,达成女圭女圭亲的最终目的。
她看着卫勋风那张向来满不在乎的俊脸,扬起一丝丝担心,突然大喊:“可恶!你使手段算计我。你简直是混蛋加三级!”
欺骗让过往的欢笑变成了可笑,一句句愚蠢的话现在想起来真让人想跳江。
唉,瞧你多上道,“卫勋风”要是能像你这样,那就好喽!
你知道吗?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才是“卫勋风”。
她那时为什么要说这么大胆的话?采凡在心里申吟,小脸迅速胀红。他听了有什么感觉?他偷笑吗?他高兴吗?他是不是觉得她很好笑?
可恶!
暴怒的火花直勾勾地喷向他面门,采凡红着脸,瞪着几个时辰前还让她心跳怦怦的俊颜,而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采凡,你别赌气了,好不好?”
栖凤阁里,君设阳的爱妻──云泽公主,正好言劝慰着嘟着嘴巴的少女。
最近府里异事多,先是传出采凡十八岁生辰前来拜访的男人不是卫勋风;后来又传出,如假包换的卫勋风其实就是采凡的武术师父。
这两个身分错乱的人,已经够让大伙儿傻眼──之前对“武术师父”卫勋风不够恭敬的婢女翠儿,甚至无地自容地嚷嚷着要去投河自尽。
没想到事情还没完!君家最受宠爱的小小姐,一连跟君老夫人、君设阳、卫勋风翻了脸。
他们都是现在或未来君府的核心人物,事情闹得这么僵,真教其他的人莫衷一是。姿态最倔强的是采凡,不肯听也不肯谈那些事,镇日就窝在栖凤阁里。
说她震怒,那也未必,恼羞成怒倒还像一点。
云泽看着眼前的姑娘,清清朗朗的眉目至少打了十个结。
“胎教啊胎教,采凡,你摆了一张苦瓜脸给我看,是要宝宝生下来也长苦瓜脸吗?”云泽公主叹息着。“你还要拗多久?”
“我才没拗。”采凡继续嘟着嘴,有时脸红、有时磨牙。
没拗会日日夜夜守在栖凤阁里,阻断她和丈夫相聚的时光?
云泽抚了一下肚皮。宝宝都快呱呱坠地了呢!这段等待的时间,她多希望是君设阳陪着她,而不是愁眉苦脸的采凡……
她的愿望,这一次很快地便让老天爷听见了。
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容地走了进来,向来扬起的唇角抿着坚决的直线,他踏着笃定的步伐进入内室,朝云泽颔首,话没说上半句,就把采凡扛上了肩。
“放开我,你这个大骗子!”还来不及反应的采凡就这么倒挂在他肩上,死命踢着打着,眼角瞄到另一个男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饼不了半晌,栖凤阁里响起了欢呼。“设阳,我好想你!”
“这会儿没有采凡在这里瞎搅和,我会一直陪着你。”阳刚的嗓音因爱而柔软。
可恶!采凡啪啪啪地射出眼刀。原来大家都视她为眼中钉啊!她可记着了
※※※
倒吊在卫勋风身上的采凡,别无选择地被他带到了自己上不去也下不来的大树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她别开红着的脸。“我又不想跟你说话。”
“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跟我说话,还背着大家来找我吗?”
“不要再讲了!”她气鼓鼓。“那是因为我无聊又没玩伴,才会找到你那边去!”
卫勋风一脸挫败。她虽然没有女人的细腻心思,倒是有女人绝顶爱使小性子的天份。“你打算生气到什么时候?”
“你管我?”顶是这么顶的,但采凡还是有丝窃喜,原来他还在乎她啊。
“我当然管你。”卫勋风的俊脸突然凶恶起来。“我也有气还没对你发。”
“你也有气?这可稀奇了。”瞧他不好受的样子,采凡蓦地心情大乐。“说来听听吧。”
“那我得从头说起。”
“有多‘头’?”她忽然警戒。
“你生辰的那一日。”
这不就是变相的解释这段日子以来的事吗?想到之前和他交好的模样,采凡的脸儿一沉。她可不想回顾自己缠着他、腻着他的片段。
说生气倒不至于,但是她不喜欢那种忸怩不安、像心事被人揭穿的感觉。
卫勋风没等她首允,就自顾自地说道:“那是巧合,谁也没有跟谁预谋。你生辰那日,我依约前来。当我来到君府门口时,卫函禧已经出现了。”
采凡忘了要阻止他解释,直指话中的不合理。“你可以跳出来说你才是卫勋风啊!”
他横了她一眼。她还敢提!“然后,我马上就会被臭番茄打得落花流水。”
“呃。”采凡一时语塞。那天的她,好像杀气腾腾、很不客气哦?
“我自认没有讨打的兴趣。有人要当挡箭牌,为什么不让?”
说得有理……慢着,她怎么站到他那边去了?“你事后可以说明啊!”
“在大家认定他就是‘卫勋风’之后?别说别人,就是你也认定‘卫勋风’长得就是一副书生样,卫函禧不正贴切所有人的想像?”
卫勋风突然话锋一转。
“再说,你记得他比记得我更多。”这可是个不能饶恕的罪过!
“有吗?”采凡疑惑地看着他。“我应该记得你什么?”
卫勋风大感受伤。“光听这句话就知道你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你说过,每次见到他,都会感觉手脚发痒,想打人,那是因为他小时候欺负过你。”
“看来我还有点灵性嘛。”她沾沾自喜。
“可是我呢?教你握拳头,教了那么多次,你还是每次都握错。”根本没记住他!
“唉……这个……”她的表情开始变得有点诡异,有些明白他说生气的理由。
“难道我不该为了你的厚此薄彼而不满?被遗忘的人难道不能采取加深自己印象的方法?”虽然极力以轻松的口吻说着控诉的言语,但卫勋风的眉头仍忍不住皱了起来。
他是认真的,不满是真的,愤怒也是真的!
他太清楚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就要采凡,但是每当他发现这个不长记性的小妮子“又”忘了他时,心里就像有根刺扎着,极不舒服。
他想要靠一身功夫吸引她的注意力,赢得她的心──他办到了,却也被她扣上骗徒的帽子。
采凡听着,愣了好一下子。
敝不得!当他调整她的拳头时,她会觉得似曾相识,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愉快又自然,像春风吹拂着,娘说她以前总爱腻着他,也不是诓她的。
“但是,娘和大哥,他们知道你才是卫勋风啊!”她突然想起。“他们为什么不说?”不管他再怎么有理,欺骗还是欺骗。
“你不喜欢被人欺骗,你娘也不喜欢被人愚弄。当她知道卫函禧顶替我的身分,想要到君家来攀龙附凤时,她只是想留住他,伺机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卫函禧倒在地上嘤嘤哭泣,夹着尾巴逃跑的样子,他的教训的确够大了。
采凡有些明白。原来卫函禧不是他们特地找来招她讨厌、使她转而对卫勋风产生好感的对象。这家伙是想来对他们一家人招摇撞骗的。
一思及此,那种被骗的感觉就淡多了!
“你自己说,当你一概否定‘卫勋风’时,会用多客观的角度来看我?”卫勋风再度开了口,一扫平时的吊儿郎当。“你知道你自己之前有多排斥‘卫勋风’,难道你会因为我不是个书生,就完全地刮目相看?”
“我……”她不会,她还是会全盘排斥他,采凡气馁地发现他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