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裙儿掩嘴轻呼,神经终于搭上线——
原来韩锐盟是来堵盗密函的人!如此说来,这就是个陷阱喽?
裙儿虽然小事迷糊,但大事还不至于太离谱;略一思索,马上就联想到了前因后果。
这些人就是密函大盗吗?那她可要睁大眼晴看清楚,把这些人不是伏虎寨好汉的特点都记下来!万一韩锐盟不济事,让贼盗溜了去,她也好摇头晃脑地跳出来辟个谣。
不过,瞧啊瞧,心可是很酸很酸哟!瞧他跟柳初瑕两个人,在月下挥剑对敌,柳美人儿纤手挑两个、韩锐盟沉肘抬腕杠四个,两人的身姿翩翩若飞,像一对神仙眷侣共舞情人剑,在月下泛出旖旎光晕。
真让人嫉妒啊!裙儿多么希望,自己能顶替柳初瑕。
咦……慢着!两个?四个?
她记得当时好像有七条人影一齐跃入,那……另外一个在哪里?
裙儿打直腰板,趋上前观望,浑然忘却自己正在屋檐上;倏瞬之间,她踩松了一片瓦,整个人往下打滑,一长窜的琉璃瓦都被她的小脚儿挑起。
“啊——”地震了吗?为什么她喀喀喀地剧震不停,而且还一、直、往、下、掉?她扯开大嗓尖叫。“韩锐盟,救我——我——我——”
琉璃瓦清脆的摔撞声助长了攻势,是晚,裙儿“真人不露相”的“高招”,成了最最惊人的秘密武器……
第七章
“救我——我——我——”尖叫声直达暗黑的三十三重天,吵得连老天爷都睡不好觉。
“裙儿!”韩锐盟杀向裙儿跌落的方向,却被四个斗志高昂的贼盗绊住。
他只能破胆大吼,眼睁睁地看着她坠下。裙儿、裙儿、裙儿!心里狂乱吼着,几欲成狂。不是已经叫她乖乖等着了吗?为什么她还是出了意外?
连连战斗的贼盗,动作猛然一僵,像听到了令人震骇的名字。
裙儿?那不就是……
只停顿了一眨眼的功夫,所有厮杀的动作随即恢复进行。
这时,一条人影从主居窜出,蹬到半空中,展臂截住了裙儿。
那人和所有贼盗的装束一模一样,正是裙儿观望半天,始终见不着的“第七个人”——一直隐身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敌首。
“啊!”裙儿的娇躯终于在他怀里落实。
两条人影旋即回到地面上,站定!
“谢谢!”裙儿下意识地先道声谢,再睁大眼睛瞧清楚。“咦?你不是韩锐盟!”
“裙儿,离他远一点!”韩锐盟边舞刀边吼着,怕她被挟持。
裙儿拍着心口顺顺气,只觉得那人的眼神盯着她,有些熟悉、却又透露着古怪。还来不及思索为什么,韩锐盟的话声就突破迷雾,驱使她动作了。
玉掌成爪,她使出擒拿手;敌首也硬是遇招拆招,转而攻击,手法熟练得很。
“让开!”韩锐盟只想尽快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可是黑衣贼盗却像是有极好的默契,原本打算早些退走的意愿全部收了。
照理说,“官兵抓强盗”时,“强盗”们不都只求自己全身而退?然而,不管韩锐盟的剑浪追袭到哪,就算是皮开肉绽,也要死缠着他不放。
手起刀落,红雾一片,韩锐盟心思电转。这似乎是故意将他绊住,让裙儿落单的伎俩。但,用意为何?
一招来、一招往,裙儿愈打愈迷糊,眼前的蒙面贼好像很了解她的手法,总能四两拨千斤;虽说擒拿手不是伏虎寨独创,但也不至于常见到随便抓个人来,就能对上掌。
难道,韩锐盟真说得对,盗密函的人……就是出自她的本家?
裙儿怀疑着,一方面也察觉对手心绪纷乱,杀机时隐时现。就在这时,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直取裙儿咽喉——
“裙儿小心!”韩锐盟忍无可忍地将长剑一划,当场血封四个人的喉咙,毙命!
然而,段数不高的裙儿仍然中招了,女敕白的小脖子被狠狠揪勒,她立刻软倒。
昏厥之前,她突然笑开了;梨窝乍现,笑容很甜很甜。
敌首打横抱起她,就要挟着人质遁逃。
“哪里走?”一剑解决了四条人命,韩锐盟浑身血红地矗立在他面前。
血雾模糊了他的眼,他只看见裙儿苍白的小脸。敢动裙儿的人,纳命来!
剑锋刷刷地舞开,直接点上敌首的颈脉,一招制住他。
眼看着情势比人强,此刻先护着命要紧,敌首眼明手快地将裙儿抛出。
“撤!”就在韩锐盟张开铁臂接住裙儿时,三个幸存的贼盗乘隙逃逸。
这一夜,正义之师无功而返。
裙儿这一晕厥,足足有三天三夜之久。
将她送到风林阁休养之后,韩锐盟一直守在她身边,关照着她的情况。
后来他终于发现,这只该死的小蝌蚪晕厥过后,便马上接着睡大头觉,怎么唤也唤不醒,徒惹人急白了头发。
“裙儿呵,你可真令人头疼。”他为她拨开散在额前的乱发,埋怨的语气饱含宠溺。“我在这里足足担心了三天三夜,你倒是好意思愈睡愈香。”
她不答话;睡得沉沉的,不像平时激她一句,回顶三句,附赠白眼一记。
没有她叽哩呱啦的日子陡然变得很无趣;他甚至想不起未曾相识时,是怎么过日子。
修长的手指描绘着她的小脸,勾勒宠爱的线条。很难想像,醒时吱吱喳喳的小女娃,睡着的表情竟是如此安详;墨黑的柳眉静静舒平,不再一会儿倒竖、一会儿掀高,甜甜的菱角嘴儿弯起,不像平时气呼呼地嘟到半天高。
此时的裙儿,堪称为大家闺秀;她家爹爹如要将她择婚配,也许该将她打昏,用恬静的睡颜来骗倒求亲者。
不过,他喜爱的却是她活力十足的模样,活蹦乱跳得像滚水中的小虾米,片刻不得闲。
门扉轻叩,柳初瑕进来了。
“她怎么样?”秀眉轻蹙,她担心地望着床上的小人儿。
“只是在睡觉。”他的眼神从来不曾自裙儿的脸上移开。
“真的吗?已经三十六个时辰了!”有人可以睡这么久的吗?
“不碍事。”韩锐盟舒展腰身,像一只敏捷的黑豹。“她流过口水、打过呼……”
“我要吃烧鸡腿!”裙儿突然弹起身大叫,随即又躺倒,睡得不省人事。
“……也说过梦话。”多谢裙儿姑娘在他解释时,予以强而有力的“佐证”。
“所以她不会有事。”
“可是,”柳初瑕托着香腮,忍住笑。“她未免也睡太久了吧。”
“你不了解这只小蝌蚪,她很能睡。”
换言之,他就很了解吗?
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组合。高高在上的将门之后韩锐盟,与名不见经传的罗裙儿,居然会搭在一起,相处得那般融治,是谁也料不着的事。
柳初瑕望着韩锐盟,他的眼神自始至终都定定地锁着罗裙儿,不曾转瞬,这使她的唇角神秘且愉悦地一勾。
由血缘算来,他们是堂兄妹;打从她一认祖归宗,被封为公主,他们就相识。她看过太多潇洒不羁的韩锐盟,但就是没见过他现在的模样。
全心全意地欢喜一个小泵娘;他表现出来的在乎,超乎想像。
柳初瑕叹了口气。不管哪一种感情,都是弥足珍贵,尤其是男女间的情爱;可惜的是,她已经彻底失去那些悸动;波澜兴不起,妾心古井水。
“老板,我要的鸡腿呢?怎么还没上菜?”裙儿的玉掌忽然拍了下床板,像不耐的客人猛催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