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安排得很巧妙,他们围看着一台五十吋的彩色电视机,翻译人员正为中东人解说屏幕上的东方美女所说的每一句话。
那个东方美女,正是他们此行的勒索目标——叶烙晴。此刻她正透过一个新闻性的谈话节目,昭告天下:叶氏航空毫无谣传中的危机,甚至正极力地参与教育活动,企业前景光明可期……
这番说辞,不啻是颗炸弹,激怒了受不得侮蔑的一行人。
被众人拱在正中间,表情很阴沈的中东男人之一站了起来;他一脸黑黑的皮肤像沥青似的,长相真的非常丑。
“这个不识相的台湾女人,居然敢大放厥词?”他用着奇怪的语言,呜啦呜啦地吼叫,差点掀翻了屋顶。“说什么叶氏航空有任何问题,她都可以解决?”
“老子三番两次放过她,没想到她这么不知死活!居然敢说斗得过老子!”和他长得相像、看起来却老了一点的男人狠狠地说道。
“怎么办,大哥?”
“整死她!就用她猛吹牛皮的这项活动,把她整得站不住脚!”
他们相视一笑,眼中闪着的阴毒光芒,无言地说出了他们的真实身分——约赛尼兄弟!
自从江默痕诈死之后,烙晴的出入都改由他派遣的便装“蟑螂部队”护送。
这天,她到电视台参加新闻性节目录像之后,直接回到叶宅,江默痕已经在书房里等待她。
“我表现得怎么样?”她迫不及待地问着。
上电视接受访问,是设陷阱行动里最重要的环节,也是最初的一步棋,事情的开端与成败皆系于此;她等于是透过媒体,直接向“约赛尼兄弟”宣战。
只要他们一动怒,做出了反应,就走入陷阱了!
“很好。”他点点头,很心疼自己不能代她上阵之外,还不能亲自接送。
但是,虽然他没有一直在她身旁,他所爱的女人还是很勇敢地披挂上阵;他以她为荣,更为爱上她的自己感到骄傲。
“是吗?我紧张得一直发抖。”一窝到江默痕身边,烙晴喋喋不休的毛病就自动发作。“我怕被人看穿,我说那番话其实是有目的的;也怕大放厥词会敌人疑窦,毕竟我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了激怒“约赛尼兄弟”,她上节目说话自然是愈自大、愈狂妄愈好,可她一向以谦恭有礼出名,今天的表现简直就推翻了既定形象嘛。
“如果我能跟妳去就好了。”他知道,他是烙晴的定心丸。
或许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显得平静,反而特别激动,但那是她在宣泄情绪,也可以说是撒撒娇;但如果和别人在一起,她只会不断地累积不安的情绪,直到自己受不了。
“说什么傻话?你现在不能出现在众人眼前啊!”烙晴紧张兮兮地扑过来说。
在世人的眼中,江默痕已经是一个死去的人;这是为了松懈“约赛尼兄弟”的戒心的作法。而他则一直在叶宅里,不断不断地想着破解“约赛尼兄弟”之道。
天晓得,殡仪馆里他的“法事”做得震天价响,她也痛哭流涕地去上了好几次香;而事实上,他却在叶宅里端坐如仪,活得可好着呢!
不知何故,看着烙晴那紧张的小脸,江默痕心里又打了个突。
手边的行动,她虽然没有半点意见,也支持到底,但对于他的安危却在意得紧。每当听闻他提及出面的事,不管是不是戏言,总会俏脸发白。
她知道,如果他末死的消息走漏,会引起约赛尼兄弟的倾力反击,所以对此无法宽怀。她对他太在意了!江默痕甚至怀疑,如果情况一有不对,烙晴会牺牲自已来掩护他!
虽然明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纵要出错也不易,但这股不安却盘旋不去。
看来,他得更小心、更仔细地护着烙晴才是!
“对了对了,我要给你这个。”她从手袋里拿出一个大红包。
“这是什么?”他一脸不解。
“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过年时,大家不是都会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吗?连阿豆仔都会鬼叫了,他不会不知道吧?“你不知道的话,我只能狠狠笑你没有童年了。”她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吓他。
“我是没有童年。”他一径的笑,但以前杵在他们之间的水晶墙却已消失。
已经没有遗憾,真的。
虽然失去父母,童年没有家庭的温暖,但是他知道,事情结束后,他会跟烙晴组成一个家,有他当爸爸、她当妈妈,还有几个可爱的娃儿们在他们身边围绕……他们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他的笑容令她心疼,当下也不敢淘气了。若说江默痕诈死对她有什么教训,那就是她变得更珍惜他了。
不管他以前受的苦是倒霉也好、天意也罢,总之她现在要好好疼他!
“这是红包。”她仔仔细细地介绍。“给你添点喜气的。中国人迷信,总觉得跟死亡牵连在一起不大吉利,所以要包个大红包给你冲喜。”
不好意思告诉他,她还去求了一大堆护身符保他的命,拜托黑白无常没事别来乱拘魂;现在那堆护身符的红丝线不小心缠在一起,一大陀的符呀咒的送不出去,只好偷藏在他的床底下,给他保平安。
见她像个小女人,为他细细打点,他的眸光渐渐转浓,望着她的眼神,不知怎地竟带了渴望,想将她彻底拥有。
“妳说的这个习俗,我没听过。”嗓音变得低沈,像诱惑。
烙晴不自觉地润了润唇。“哦!”他干么那么仔细看她?像是想吃了她似的!“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就听过啦!”
危险的气氛在酝酿,是一种让烙晴强烈意识到她是个女人、而他是个男人的性感氛围,她偷偷地后退,想逃走。
“不过,关于『冲喜』,我有印象。”他缓缓地宣布,似乎无视于她的搞怪小动作。
“那……那很好啊!”此时的他看起来矛盾极了,又危险又可口,她的玉腿偷偷地后退,口水却不断泛出来。“这代表你有不断地接收中国文化,真好,我们都是龙的传人,饮水要思源,做人也不可以忘本,大家要研究习俗……”
讲到后来,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
“妳想知道我对『冲喜』的印象是什么吗?”
“想呀、想呀!”来来来,让我们盖棉被、纯聊天吧!别想彼此可不可口的禁忌问题。“我好想知道。”她点头如捣蒜。
很好,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打算“身体力行”给她看看!
“就是……”江默痕飞扑过来,牢牢地扣住她。“成亲!”
“成亲?!”老兄,这词儿也太古了吧?你一定是琼瑶大戏看太多了!烙晴傻眼。原来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倒退是没用的,他张腿跳过来,就像株捕虫草把苍蝇给抓了。“关我什么事?”
“如果妳想帮我冲喜,就只能以这一种。”想清楚了、想透了,他就要定了这个令他牵挂不舍的小女人。“我不但要妳的心,连妳美丽的娇躯都要拥有……”他在她耳边低声诱惑着。很想快点制造出小烙晴和小默痕的想法,让他的心沸腾了起来。
她满脸通红。羞羞脸呵,这种话他也说得出来!
“江默痕,放我下来,会被人看见啦!”她踢着双脚。被他像袋面粉似地扛在肩上,并不算太难受,但她的自尊会很受伤。
试问,天底下有哪个美美又漂漂的女人,希望在自己所爱的男人心目中,不是一个拥在臂弯的娇贵宝贝,而是一袋“粗勇”的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