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浪子嘛,是要把女人捧在掌心,一边呵护、一边偷取她们的感情,但本心不能动摇,这样缘分尽时才不会分得太惆怅。顾名思义,“浪子”是要让女人为他以泪洗面,不是要自己哭好看的;他怎么会为女人中断工作呢?
不过,欢欢是例外,他才不要偷取她的感情,也不要骗她泪潸潸,他只要她永远当个快乐女孩;只有她会让他牵肠挂肚,这也难怪,他们是好哥儿们嘛。
太阳愈升愈高,他开始有点担心,欢欢怎么还没到?
“把手机拿来。”她再没半点消息,他就要改行去当忧郁小生了。
“你要打电话?”阮悠悠别有居心地观察他。“哇,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了?寒流来袭的早上,谁都巴不得多赖床一下耶。”
今天寒流来袭?怪不得特别冷!
他想了一下。昨天到PUB去玩,老姊打手机过来,劈头就把他痛骂一顿;内容是单纯的咆哮,但从河东狮吼中大抵可以听出他不关心欢欢、他不在乎欢欢的指控。
怎么会呢?欢欢是他的好哥儿们耶。那顿骂,让他整晚心情都沉甸甸的,“什么”也没做,阮悠悠倒也知情识趣,没强要些“什么”,只是静静陪着他。
好吧,既然老姊认为他不关心欢欢,那今天就发挥体贴精神好了。纤瘦娇小的欢欢最怕冷了,八成还在被窝里睡得不省人事,今天他就来个自立自强,放她休一天假日!
他安心地想着:反正这时她不在家里,能在哪里?要是她迷路在山间,早就向他求助了,不是吗?
“烙威,我好冷,可以穿你放在后车座的大夹克吗?”阮悠悠摩挲双臂,可怜兮兮地问着。
“可以。”想着想着,安了心,他终于能对佳人略展笑颜。
“我刚刚看你拍得似乎不是很顺手,是因为少了重要的帮手吧。”阮悠悠柔媚地施行蚕食鲸吞之计。“我对摄影也略有涉猎,让我来当你的助手,好吗?”
你以为欢欢的地位,是谁都能替代的吗?
这句冲味十足的话差点跳出嘴,烙威赶紧吞下。虽然欢欢的地位很超凡,但他也不能拿这个来伤其他美女的心啊;他的志向是浪子,可不是碎心杀手;他要的是女人的爱,就算分手也要有浓浓的怀念,因爱生恨他可是敬谢不敏。
“随你。”他随口抛下浪子必备的口头禅。
“威少,再过一小时光线就会太强、无法拍照,时间有限,你今天到底还拍不拍?”阿忠看着天文专家给的日出预测表,很有个性不爽地问道。
“当然拍。”他潇洒地转过身,接回宝贝相机。
望着他阔步离去的背影,把自己埋在大夹克中的阮悠悠得意地笑了。幸好刚才当机立断,把手机的来电纪录消除,否则谎言就有可能穿帮。
早在之前她就发现,纪欢晨对叶烙威的心意似乎不简单;以女人敏锐的直觉判断,纪欢晨一定在爱着叶烙威,否则怎会纡尊降贵,甘心做他的助理?
可是,别人的痴情苦恋,她才不在乎;她的名模之路才正要开始,亟需像叶烙威这样,又英俊又多金的单身贵族来为她打响知名度;当然,如果能假恋成真是最好不过了,因为再也没有比叶二夫人更响亮的头衔。
所以喽,纪欢晨注定是要被她牺牲,谁教她要挡住她的成名之路?
第三章
用铜板决定了方向,欢晨从置物箱里拿出浓缩咖啡,抖擞着喝掉之后,继续踩着油门前进。
沿途的花呀树呀草呀,和之前所见相差无几,看来,这回命运之神果然引领她走上正确的道路;她持续开进去,发现路的尽头也是一处断崖,没错没错,就是这里!
小心地将车停好,她走到崖边,四处观望,发觉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是当然的了,纪欢晨。”她露出自我解嘲的笑容。“他们两人共处一夜,烙威现在正累着,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定位?”今天的行程怕是要取消了。
真该在听到阮悠悠的声音时就打道回府,免得白跑一趟。她叹了口气,无法否认心头那不舒服的感觉。
等等,她怎么可以放任妒意孳长?她不要付出的感情沾上任何污点呵,再说,是她自己还爱着烙威的,他只是待她如好友;既是如此,何需为了她顾忌男欢女爱?
迎着朝阳深呼吸,她期待自己的胸襟能宽阔些。这里群山环绕,淡淡的风气包围了山头;千山之中,唯有几许鸟啭,气氛平和得连她都沉静下来了。
她缓缓地走回车上,拿出一架单眼相机。这是她不久前买的,只有烙威不在身边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把玩。他对摄影狂衷难言,她又恋慕着他,多么渴望透过镜头,和他看到同样的世界。
以前都只是望着相机怔怔发愣,不晓得为什么,今天却突然有按快门的冲动。她打开皮套,回到断崖边,回忆烙威每次猎取美景时的灵活身段、潇洒姿势,将所见的美景捕捉入镜。
这样自得其乐了不知多久,直到一阵电子铃声破坏了自然的祥和──
“欢欢,你到底在哪里?”她打开手机就听到烙威气急败坏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阮悠悠设计仙人跳,所以急呼呼地向她求救?欢晨抬起柳眉。不能怪她这么想啊,没有浪子会气急败坏的,烙威当然也不屑如此。
“欢晨?”烙威急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拍摄到一半,决定还是先确认欢欢在哪里。没想到电话打到欢欢家,开着的答录机显示她早已出门,他这才开始担心起,她又把自己丢在哪儿了。
“我在预定拍摄的地点。”欢晨很平静,等待他说出取消工作行程的话。
这已是她预料中之事,只是……他干么挑她心情转佳时跟她说?是存心要她一整天心情都起伏不定吗?
“相信我,我才在那里。”烙威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想咆哮,又像无可奈何;对待欢欢时,他永难以“潇洒浪子”自居,她真是一颗“浪子的绊脚石”啊。“欢欢,你又迷路了!”
咦?一时之间,她呐呐地不知说什么好。
“……是吗?又迷路了吗?可是,这里真的很像上次来过的地方啊……”她的声音愈缩愈小,心底的欢唱却愈来愈响亮。
他已经到了吗?啦啦啦,那就是意味着,他没跟阮悠悠荒唐太久喽?
她敲了一下自己的头。纪欢晨,人家可是把烙威吃干抹净了,就算缠绵匆匆,也还是吃完全餐了呀,你有什么好高兴的……可,不争气的她就是高兴啊!
一无所觉的烙威还在彼端焦头烂额。“你在第几个三岔路口往哪里转弯?”
“我……”想了想,她连命运之神给的指示都忘光了。“我记不太清楚……”
“算了。”他吐了口气。“照着原路,把车子连你自己一起送到主要干道来。”
人哪有完美的?烙威自嘲地撇撇唇。他都几乎是个如假包换的浪子了,却还是会为了欢欢尽弃形象,又怎么能怪罪临事沉稳的她,有这微不足道的小缺点?
“我叫阿忠过去接你。”他说着,心底掠过了如释重负的情绪。
树木奇多、草丛比人高的山区,有自然的掩蔽物,再加上陡坡不断,在此从事非法交易自然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另座山区,一处坡度较小的空地,矗立了两组人马,一方西装革履黑墨镜,以黑色Benz代步,就算站在华尔街也会让人误以为是股票金童,另一方则是落魄十足的亡命之徒打扮,神色慌张不定,身后杵着的是破破烂烂的吉普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