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立寰的记忆力惊人。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曾隐约听到“餐厅”这个字眼。
若蔷冒火地回敬道:“你不是说过‘只要费工夫去找,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多少秘密’?你何不把你的疑问当作是秘密去追查,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不至于查不出来才对。”
看她那么火大,卓立寰还有发笑的情绪,他朗笑两声。
“你不打算去看我拨给你的那个店面吗?你要跟我合作,就得写计划书;要写计划书之前,总要先去评估过那间店铺吧?不然你要怎么写企划书?”卓立寰不加掩饰地嘲弄着。“还是你打算纸上谈兵?”
“你——”若蔷气结。
卓立寰太会耍花枪了,她根本搞不清楚他下一步想做什么、说什么……哦,不,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不了解他接近她的目的。
卓立寰花钱、花时间又花精神来耍弄她,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激怒她?
他真是个谜样又让人火大的混帐男人!若蔷瞪他瞪得直发抖。
“你不会不敢跟我去看吧?”他凉凉地再激她一记。
若蔷二话不说抓起卓立寰的手。既然已经掉进他的圈套,那她干脆积极一点,主动出击,省得她的每个动作都落了卓立寰口实;从他口里说起她来,乱像个没长胆子的小瘪三似的。
丁若蔷无畏地迎向他充满挑战与兴味的眸光。
忽然,指尖传来的热度让急着行动的她心中一悸。手与手接触点传来的那种麻酥感,与卓立寰每回直勾勾盯着她看所造成的电流四窜是一样的……
若蔷这才想起她从来没碰过男人的手,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看来她真的是被卓立寰气晕头了,才会那么不理智!
她的脸胀得好红好红,正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为时已晚,她的柔荑早就被卓立寰紧紧地握住了。
惧于恰北北的她,以前从来没有人胆敢如此造次,卓立寰死不轻放的箝制让若蔷窘得要命,她只能虚张声势地恐吓他。“你快放开我的手,不然我等一会儿拿菜刀来把你的两只手都剁掉哦!”
“好可怕哦。”但是卓立寰看起来并不像他口中说得如此害怕。
“知道就好。放手,要去就快一点!”
“再等一下。”他的嗓音蓦然放得好低好柔。“等Waite把咖啡送来。要走至少也得把咖啡喝完嘛,你都来这里两次了,难道不打算试试这里咖啡的味道?”
若蔷再次试着挣月兑他的手,结果还是不成功,只好任他牵握着,奇怪的是,她心里就算有再多的火气,也不知从何发起?
若蔷再次头痛地印证,卓立寰果然是她的天敌!
好不容易等到了她点的爱尔兰咖啡,若蔷羞窘地想快摆月兑十指交握的情况,她指尖颤抖地拿起杯子,吹凉了,咕噜一声,一口气把它喝掉。
“咳咳咳……”猴急的下场是重重地呛了一口,若蔷狼狈地直咳。
卓立寰松开箝握住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纸巾,帮她擦了擦唇角、并替她拍拍背。他低下头看她的情况如何,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竟然不断拉近,直到眼神猛然交会。
卓立寰的眸色加深,直直地盯着在他面前如此娇软、如此甜蜜、如此诱惑他去品尝的一抹朱红,他想尝尝她的滋味。
他缓缓低下头去。但若蔷实在长得太娇小了,站在高大的他面前,除非他把她抱起来,否则做什么……都不方便!
等等!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卓立寰突然清醒,意识到自己差点就在若蔷的娇唇上印下印记,他不禁为之一愣。
他想吻……若蔷?
差点被渴望支配大脑的卓立寰立刻全身发凉,欲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直以为若蔷对他的吸引力,只在于她娇艳、自负、骄傲的特质,引起他探索的兴趣与征服欲,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有比这些更强烈的吸引力存在!
但那些吸引力却真的存在,而且一时之间,强烈得让他不敢置信。他的一颗心,竟然在不知不觉之中系在丁若蔷身上,征服她已经不再是他唯一的目标,他想要把这个红衣辣美人捧在掌心中,只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深深着了丁若蔷的道!
卓立寰错愕不已。他要好好想一想,征服欲怎么会变成如此强烈的吸引力……
他被突如其来的感觉弄得有点混乱,旋即中断差一点就得逞的索吻动作,把若蔷微倾的身躯扶正,若无其事却转得很硬地说道:“没事的话,那我们就走吧!”
若蔷眼神有些朦胧地跟着他踏出水心咖啡店。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卓立寰中途喊停的动作,竟……怀有一丝淡淡的惆怅。
***
要前往卓立寰打算给若蔷使用的店铺,必须开车绕过大半个市区才能抵达。
若蔷理所当然地上了卓立寰的车,去实践她刚才在冲动之下月兑口而出的每一句承诺:她答应与卓立寰合作、她答应接受卓立寰的资助;还有,她答应现在就跟他去看那间让给她使用的铺子。
每一句承诺,都是她亲口允下的!
现在想想,她会被两个骗徒轻易骗走二十万元,也不像她刚知道真相时,感觉那么不可思议了。
若蔷懊恼地吐了一口长气。像卓立寰,他不也就掌握了她最易冲动的弱点,让她的每一步都照他的期望去走吗?
若蔷自嘲地撇撇嘴角。
是,她是知道了卓立寰让她乖乖就范的方法,他用的不过是最简单的激将法嘛;但是,如果他当场再激她一次,她还是会毫不考虑地跳进他设好的陷阱里。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她戒了这冲动的脾性只怕比登天还难。
黑色的轿车在平稳中渐往前行。午后的街头车流量不多,他们得以一路无碍地往目的地行去。
若蔷注意到卓立寰从刚才就紧抿着唇、不说话,使得车厢里的气氛怪怪的。她竭力装作不在意,可是方才卓立寰慢慢凑近她、却莫名其妙打住的镜头一再在她脑海中重复……若蔷对自己的反应很惊讶。
傻瓜,她干么去在意卓立寰为何打消吻她的念头?她又干么去关心他现在的沉默是为了什么?
若蔷愤怒地安慰自己:哼,她才不稀罕他的吻呢!幸好他自己知道要撤退,否则要是等到他造次以后,才被她一掌摔下去,那他就丢脸丢大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若蔷心里还是有种异样的感受,仿佛是……期待?如果刚才卓立寰二话不说就亲,那也就算了;偏偏是这样要吻又没吻着,害她随时都有种期待的心理,觉得也许同样的状况就会发生在下一秒……
神经病!若蔷自己骂自己。
她转头看看卓立寰,他的侧脸显得有点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重大问题。
若蔷觉得带着这种表情的他有点陌生。她看惯的是卓立寰略显嘲讽的表情,与有时看似完全无害、却包含更多危险的揶揄模样。
若蔷这才想起,她当然会对卓立寰觉得陌生,因为他们前前后后也不过才见了三次面而已。
不过,也许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与感觉不能用认识多久、见面几次来衡量;当他们口舌争战、一来一往的时候,卓立寰对她而言不见得有多陌生,她可没有跟不投缘的男人大吵三百回合的耐性。
卓立寰驾着车,丁若蔷百无聊赖地开口,一扫低迷的气氛。“喂,你好像对我很了解?”
“那是因为我之前做了很多功课。”他笑答。
“你该不会是个一心想藉裙带关系,少奋斗三十年的小白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