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氏的代表又来找你了,不过这次是朱先生。”“你怎么跟他说的?”
“我说霓姐在开会,什么时候结束不清楚,他说不要紧,反正会总会开完。”
何薇薇指着接待室,“我让他在里面等。”
她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那现在……”
“让他继续等。”
“逃避不是办法,你还是见他一下吧。”
“我不是逃避,我是……还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对他。”她心里乱得很,见了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拉了一个行李箱来,搞不好晚上就飞了,你真的不见?”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薇薇很了解她,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这辈子她失去很多,也错过很多,不管怎么说,她都不愿意他就这样飞走。
于是,她让薇薇去把朱克非请来自己办公室。
他敲门,他推门,他关门。
程沛霓注意到,他的行李箱真的很大。
“有急事,我今天晚上的班机。”
“嗯。”
“我想先回答你早上的问题……”
“不用,贺亚韶已经跟我说了。”
她注视着他,“她说你们订婚了,不过这个我没信她,后来她又说,我跟你的前女友长得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这个我就信了,因为那天她看到我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你,很爱那个女孩子吧。”
“很爱。”
他完全不否认,“非常非常爱,如果不是她,我一定到现在都还只会抱怨命运,仇视别人的幸福,可是因为她,我的人生完全不同,开始有了温暖,开始懂得笑,开始懂得爱,开始知道原来有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程沛霓转过身,“还有呢?你对她的感情一定不只如此。”“她离开后,我很伤心,这么多年来,我没有约会过别人,因为心里已经没有别的位置,虽然是一个人,我并不会觉得孤单,也不觉得寂寞,只是很想她,直到遇见你……”
“因为我跟她长得很像?”
“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你不是跟她长得很像。”他深吸一口气,“你就是她。”
程沛霓睁大眼睛,“你说……”
“你就是她。”
“骗人。”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齐女士会突然出国?”
“因为我干妈凑齐海钓团人数。”
“错了,”朱克非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那是我去找过她虽然没看过我,但她知道我的名字,因为她曾经打过很多通电话找朱克非,我把所有的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她很开心,怕你会因为早出晚归而有压力,所以才出国,她不是在北欧钓鱼,她现在人在瑞士。”
吧妈居然在瑞士……
难怪她每次问干妈海钓团有没有什么有趣事情,她总是打哈哈带过,原来她的海钓团根本还没有凑齐人数。
“没有骗你,你想想,你七年前的春天落海,我七年前的夏天赴美,时间上是一样的。”
“那……那只是刚好。”
沛霓表情明显抗拒,他了解,因为如果是他,也会无法置信。
齐恩淑生日那天,他只是见到沛霓一眼,都觉得不敢置信,要花整个晚上来平复情绪,何况他突然说她是他的前女友,沛霓一时之间一定也无法接受。
“你醒来后知道自己的资料吗?我指的是详细的。你知不知道你的赞助人也是贺友光?我们是同一所大学,就住在隔壁,你上网查一下历届学生学籍资料就知道了,我们是同一届的。”
“那……也不代表什么。”
那些资料其实她醒来后都看过,但也就是那样了,因为什么都没印象,所以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叠纸就此收在抽屉里没去看。
她现在脸上就写着--“我的赞助人真的是贺友光吗?”以及“那个骄傲公主的祖父,赞助了我那么多年的学生生活?”
朱克非当然看懂她的表情,“这个世界没有这样多的刚好,如果你的干妈不是认出我的名字,知道我就是当初在警局留资料的男朋友,她会这样帮我们制造机会吗?”
“我干妈人在瑞士是你讲的,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说的话?”
“你仔细想想我们认识的过程,是不是对我觉得很熟悉?”他引导她说,“我了解你的习惯,你的喜好,甚至是你喜欢人家亲你额头这点我都知道--如果我们不是花了时间交往,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都由贺友光赞助念书,不小心住在隔壁,然后交往,我发生意外之后你就出国了,多年后两人重逢,你记得我,还爱着我,所以重新追求我?”
虽然被她这样分析很没情调,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直接点就是这样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已经有了男朋友,或者已经结婚了呢?那你要怎么办?”
“我想过。”
苞沛霓重逢后,他曾经做过一个梦。
一样是齐恩淑的生日宴,他一样牵着小东篱进来,但是沛霓身边有个男人,两人看起来亲密无比,小东篱说,叔叔你看,那就是我妈咪的丈夫。
醒来一身汗。
那是很糟的情况。
“朱克非,你还没回答我。”
“如果你幸福,那男人也真心对你跟东篱,把孩子视如己出,我会退出--你以为我会这样讲吗?别想。”朱克非认真的说:“就算你又生了五个孩子身材也变形,我也会把你抢回来的。”
程沛霓觉得有点想笑,他在想什么啊,居然想抢五个孩子的妈。
不过,还是有点感动,至少他没有轻易放弃她。
“你是不是仍然不信?”
“诚实来说,暂时无法接受。”
程沛霓很坦白地告诉他,“你说的那些资料我看过,但是没印象,现在也不知道丢哪去,至于学籍那些太笼统了,不能因为两人同一所学校就说曾经交往过,你要给我一个无法反驳的证据。”
“几天能不能等?”
“能,不过为什么要几天?”
“验DNA,等我跟东篱亲子关系确立,你就会相信了吧。”呃……验DNA的确是个强而有力的证据,可是她不想要这种硬邦邦的证据,她喜欢能有一些例如情书,照片,或者一些能唤起她记忆的东西。
“不喜欢DNA?”
他就知道,“我带来了,你自己看吧。”
接着程沛霓就看朱克非打开了行李箱,取出了一个纸盒,掀开防尘袋,如此珍重藏之的拿出一条破烂已极,脏得不得了的小被子。
好破,好脏,可是对她却好像有种吸引力。
糟糕,她想模那条被子。
“这个,是你从小模到大的被子,每天晚上要抱着闻,不然不睡觉,被子是不准洗的,如果帮你洗干净,你还会生气。”
“呃……”
接着,他拿出第二个纸箱,掀开防尘袋,泡棉,然后取出内容物,一罐银色的手摺星星。
她最喜欢发亮的东西。
他打开塞子,随便拿了一颗,仔细看,上面贴了一个小的红色爱心。
“这星星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摺到都快斗鸡眼,你拿到的时候很开心,还哭了,然后呢,在我生日时你又把这个送给我,星星上面的爱心是你贴上去的。”
看着那一罐星星,她真不敢相信他居然摺了一整罐,而她又更浪漫的在每一个上面贴了红心。
她将星星放回罐子,眼睛忍不住又飘向那条小被子一眼。
真是致命的吸引力。
“这些东西,我带着到美国,看到你之后,我请家事助理帮我寄过来,因为我知道自己会需要一些东西来证明过去。”
说完,他又往箱子捞。
必键性的证据终于出现:相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