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自己不对,还是觉得既然是男人,就不要跟女人计较,打电话哄哄就好。
“嗯,因为很久没扫了。”莫佳旋看着其实很干净的房间,言不由衷的说:“最近太多事情,就一直堆着,刚刚觉得实在太脏了,所以想要好好打扫一下,你不要过来了。”
“那好吧,明天再约。”
币了电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种力气被抽掉的感觉。
他们暧昧的关系并不算太久,可是她怎么就觉得累了?
莫佳旋想起以前很喜欢看的职业篮球比赛--一队有十二人,但在游戏规则之下,每一队能上场比赛的只有五个人。
剩下的七个人,正式的说法是“候补球员”,但大部分的人都会说他们是“板凳球员”。
明明穿着球衣,明明有着球技,但由于没有被指定,不在首发名单上,所以他们不能上场,就坐在球场边的板凳区,除非场上的人受伤下场,需要休息,或者累犯错误,不然板凳球员没有上场的机会。
大部分的时间,板凳球员只能等。
等待时机,等待上场,等待教练的手势……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许君泽的板凳情人一样,好的时候好,坏的时候坏,她卡在那里下上不下,不能上场,但也不是自由之身。
她坐在球场边,看着场中的一切,但却无法参与其中。
第九章
莫佳旋在结婚工坊的最后一天,跟过往的每一天一样。
十点到,整理表单,打电话给装修社,打电话给饭店,打电话给印刷厂,打电话给新人。
傍许君泽送咖啡,然后帮沈修仪叫早餐,将要给贺明人的信件放在他办公室的桌子上。
表面上如常,但内心其实感觉很不好。
她不想象个孩子般的要糖吃,所以尽量让自己保持大人的样子,即使内心已经翻腾,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中午的时候,因为楼宇晶的一通电话,许君泽跟王巧欣急匆匆的出去--据说,是送来的礼服布料不合,视讯上无法辨别跟原指定布料相差多少,两人只好赶紧过去查看。
将最后一份传真送出去的时候,听到沈修仪下来的声音。
以前,她一直觉得王巧欣很神奇,怎么有办法辨识那三个男人下楼的声音,后来才发现,其实原理很简单--许君泽穿拖鞋,沈修仪跟贺明人则是皮鞋,沈修仪下楼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敲扶手。
以鞋声辨来人,拖鞋声是许君泽,单纯的皮鞋声是贺明人,皮鞋声加敲扶手则是沈修仪。
当然也不见得要把这么简单的事情搞得像警匪片,就像现在,贺明人出国,许君泽外出,用删去法很容易就知道下来的是谁。
莫佳旋跟沈修仪不熟到一种很离奇的地步,所以看到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
相对于她的小尴尬,他就自然多了,“他们还没回来吗?”
“问题好像满大的,说布料跟水钻都跟契约上的下同,刚刚打过电话回来说不会这么快。”
“不会吧!这么离谱?”
“已经跟厂商联络过了,厂商好像也很惊讶,现在应该还在谈。”
沈修仪走到柜拾前,勾起一抹好看的笑,“我想在今天关门之前,这里应该就只有我们两个了。”
莫佳旋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被动的点了一下头,“嗯。”
“意思是,我可以跟妳聊天,而且不会有人突然发飙把妳叫去煮咖啡,或者去拿什么不重要的描图?”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勉强一笑。
莫佳旋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情形--许君泽对她的占有欲颇重,而且从来不掩饰他的不悦,所以她跟另外两个老板从来没有好好说过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有人会因为这样不高兴。
但此时此刻,她内心涌起的并不是被心爱之人约束的甜蜜,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尴尬。
“关门吧!”
“啊?”
“关门。”沈修仪说得轻松,“我们去兜风,然后吃晚餐。”
“那店里怎么办?”
面对那单纯的问题,他发出一阵大笑,“怕什么,房子又不会跑,把电话转到答录机,东西拿一拿走吧!”
莫佳旋觉得有点突然,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开始收拾东西,将电话转接,然后关上大门。
沈修仪的车子跟他的人很像,既流行又花稍,不像许君泽那样老老实实的开车,他似乎有着什么赛车梦似的,速度颇快。
夏日的阳光非常大,但车内冷气充足,感觉十分舒服。
沈修仪一边在车阵中穿梭,一边问:“有没有特别想去哪?”
“怎么会突然问我想去哪?”
“今天是妳在结婚工坊的最后一天,身为老板之一,好歹也要谢谢妳这两个月的帮忙,所以啦,今天妳最大,想去哪里我都没意见,就算妳现在说要去垦丁吃烧烤,我也会奉陪到底。”
她突然有种感动的情绪,“你……怎么会知道?”
“开玩笑,虽然妳来的时候我人在香港,中间又为了躲女人消失一阵子,但怎么说妳也算是员工,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
莫佳旋的唇畔勾起一抹笑。
今天是她在结婚工坊的最后一天,许君泽什么表示也没有,反倒是这个不太热的老板要谢谢她。
其实应该谢的人,是许君泽才对。
就算不爱她,但也该谢谢她。
她相信即使联系他们的不是爱情,但也是很美好的回忆,尽避他这样的顺其自然,其实很伤她的心……
察觉到她突然静下,沈修仪问:“怎么不讲话?”
“感觉有点奇怪。”
“因为那家伙不记得,反而是我记得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是她无法作声。
二十五年的人生,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名正言顺”这句话是怎么来的,她始终记得那天在华纳威秀,他跟那个大美女介绍说他们是同事。
既然是同事,就没有什么好要求的。
“那家伙啊,其实没妳想得那么聪明。”沈修仪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叨叨念念,“因为他长得好看,收入又高,所以异性缘从来没有少过,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把标准放得太高了,对别人是,对自己也是。”
他……是在安慰她吗?
“我不否认他在男人中属于杰出族群,但其实妳的条件也不差,不需要这么被动,他不肯开口,妳可以逼他。”
“逼?”
“哎,我不太会讲,就像我以前有个女朋友,一直要我陪她去日本玩,可是我抽不出时间,她讲了四五次我都没时间,后来她很生气,只肯跟我讲电话,不肯跟我见面,说除非在成田机场等,不然她不会见我,为了要跟她见面,我、我只好排出时间了。”
虽然心情沉重,但听到的时候,莫佳旋还是忍不住一笑,“让你立刻退让,那女生一定很漂亮吧。”
“很普通。”
“像我这样?”
“如果只讲脸的话,妳跟她比起来算上品,她是单眼皮外加有雀斑,普通到一个不行,不过虽然是这样,但是她的个性很好,既温柔又开朗,我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
“可你们还是分了。”她知道他现在没有女朋友。
闻言,他发出一声怪叫,“我们虽然没在一起,但不是我的错,是她甩我,不是我甩她。”
“骗人。”
“骗妳干么,不信妳去问许君泽,那时我难过多久。”
“那为什么不去挽回她?”
“因为我当年爱面子啊!”理所当然的语气,“妳知道吗?男人常常有很笨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宁愿逞那一口气,却不愿意道歉,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要妳跟许君泽低头,只是,我觉得总要有人先开始,因为他很笨,所以妳要聪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