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说话的两人不约而同一起看向门口--进来的男人叫欧瑀劲,十点时段的固定主播。
若说女人中有花蝴蝶,男人中也有,欧瑀劲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魔爪一伸,几乎没有哪个女性可以逃出生天,靠得自然是好听的声音以及帅气的脸。
“煮咖啡啊?”
看到魔人,小薇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嗯。”
动作太明显,惹得展易哈哈大笑,“你该反省啦,人家在怕你。”
“妳这林澄薇,不用怕,我不吃窝边草。”欧瑀劲一脸无辜,“这杯刚煮好?给我。”
小薇连忙护住咖啡壶,“不行,那是芷安姊的。”
“妳那芷安姊,现在妳倒乌龙茶跟她说那是黑咖啡,她也不会发现。”欧瑀劲的手绕过她,顺利的取走咖啡壶,“不过我喝不完这么多飞展易要不要来一点?”
“不要欺负她啦。”展易又将咖啡壶拿过,放回原位,“我们去外面吃吧,我肚子饿,需要进食。”
就这样,两个男人离开了茶水间,只剩下被展易夺回的咖啡,以及小薇脸上,混和着多种高兴的微笑。
她跟雅淳,是大学的学姊跟学妹,但在很久以前,当她们还是小学生的时候,她们是好朋友。
柄小时代的好朋友。
第三章
因为是信息爆炸的时代,因此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地方越来越多,不只是便利商店跟大卖场,还包括电视台、广播电台、网络媒体公司,尤其是兼做网络、广播、电视的超大媒体。
超大媒体一楼有家便利商店,商店隔壁是间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坊,再过去就是永和豆浆。
回台湾的第四天,雅淳终于得以跟徐崇圣见面。
因为他忙,所以是她配合他的时间,下午两点的咖啡店。
令雅淳惊讶的是,学长居然在短短几年之间多了三层肉,当年的篮球队队员,现在怎么看都是中年大叔一个。
她没说,徐崇圣倒是自己不好意思的模了模肚子,“试过好几种减肥方法,但就是瘦不下去。”
雅淳笑笑,“也还好啦。”
“老实说,我自己也觉得还可以。”得到安慰的徐崇圣显然十分开心,“压力太大,我一少吃,马上头昏眼花。”
两人就着肥胖的话题说笑一阵,终于转到工作上。
昨天是电视台的参观日,雅淳跟一般民众一样报名,然后在工作人员带领下进入电视台,参观各式各样的棚,大家都在忙,没人理会参观民众,刚好可以让她仔细观察。
徐崇圣拿起咖啡,“看过了,感觉怎么样?”
“满好的。”雅淳说出感想,“主要主管都不在,但工作还是很认真,气氛不算太严肃,工作之余还能说笑,这不容易。”
徐崇圣露出一副“当然”的表情,“可都是我的子弟兵,每一个进来的人都是我亲自面谈又面谈,试用期间也是细细观察,妳不要看我很好说话,我的记者可是以百分之十的机率应征进来的……”
雅淳噗哧一笑。
“喂,学妹,妳这样很不给我面子。”
“对不起,我忍不住。”
徐崇圣正想再说些什么,但在看到进来咖啡店的人之后,突然停住,然后起身,一脸愉悦的招手。
雅淳回过头,见到了展易。
“这边,这边。”徐崇圣热烈呼喊着。
“你跟他原本就有约吗?”
“没有,刚刚才看到。”
雅淳嗯的一声,等待展易走近。
见到她,他脸上的表情也是颇意外,“妳也在?”
“跟学长谈点事情。”
“会不会妨碍你们?”
“不会。”雅淳一笑,“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坐吧。”
然而就在展易刚刚坐下的时候,徐崇圣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劈哩啪啦的说了一串处理顺序,然而对方似乎听不懂,他更卖力的用更多词汇去解释,第二次、第三次……
五分钟过后,徐崇圣放弃了,拿起账单,丢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你们慢慢聊”之后,人就这样跑掉了。
不熟、不熟,尴尬,尴尬。
雅淳从包包拿出刻着玫瑰的玻璃糖果罐--里面装了一半容量五彩缤纷的糖果。
她从里面倒出一颗在掌心,然后朝展易一伸,“请你。”
淡绿色的糖果在她白女敕的掌心中,显得十分可口。
展易拿起糖果,“谢谢。”
雅淳接着又倒出一颗,放进嘴巴里,脸上瞬间出现满足的意味,额头上浮现两个字:幸福。
小女生似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微笑,“妳很喜欢糖果?”
“嗯。”
“喜欢味道?还是颜色?”
“都有吧。”她摇晃着玻璃瓶,看着好多颜色在里面翻滚,笑得眼睛都瞇起来,“你不觉得甜甜的味道让人很开心吗?”
展易一笑,没告诉她,其实他并不喜欢甜食。
他会接下那颗薄荷糖,是因为他无法拒绝当时她脸上闪烁的孩子气光芒,他觉得拒绝那样的神情自己会有罪恶感。
“回来了几天还习惯吧?”
“好多地方都不一样了。”雅淳回想这两日去过的地方,“不过也还好,基本上都在辨识范围内。”
虽然说,她被捷运的延伸线吓了一跳。
虽然说,世贸旁边突然多出一根101。
虽然说,林旺已经不在了。
可是这些都是必然的变化,因为这是个人口高密集的地方,为了因应需要,一定或多或少会有改变,台北不可能跟她记忆中的永远一样,只是她觉得跟展易说这些会很奇怪。
她是大人,才不要像个小女生一样,讲这些风花雪月。
从很久以前她就学到教训了,她可以有些浪漫的小习惯,但绝对不可以有浪漫的小想法。
因为浪漫的小习惯只是放松心情,浪漫的小想法放松的却是心态。
身为媒体人,一旦心态放松,她就毁了。
她刚进入报社的时候,就曾经因为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挨骂,总编说她没用心,写的不是报导,一看就知道是短时间内压缩出来的垃圾,骂完后,把她的稿子直接往她脸上丢。
很大的屈辱,但她没有离开。
她知道那是放松过度的后遗症,她那阵子迷上了公园散步、网上谈心这类的事情,所以精神无法集中。
此后,她压抑着所有可能与不切实际沾上边的想法以及嗜好--除了那小小的糖果罐。
她告诉自己,吃一颗糖果不需要多少时间。
这是她唯一可以拥有的浪漫。
这些念头在她脑中跑来跑去,雅淳深呼吸,一次、两次,再一次、又一次,终于把心中的天秤上浪漫那边的法码全数移到理智那边。
这个时间的她,完全理智。
“你在电视台工作多久了?”
“七年左右。”
“有换过新闻台吗?”
“这倒是没有。”虽然说每年都会有很多向往传媒的新鲜人涌入,但总在三个月后阵亡了大半。
这工作,不快的做不来,但太快的也做不来,中间的平衡点非常难以拿捏,据说,需要一点小小的天赋才得以应付。
当时和他同批应征进来的有八名新人,现在残留着的,就只剩下他一个,其余的都改行去做比较不会胃痛的工作了。
“你觉得……目前电视台的人,软求比较有用,还是高压比较有用?”
展易皱起眉,“妳问这做什么?”
“如果软求有用,我就软求,高压有用,我就高压,因为我没有办法说出『随你们高兴去做』、『任你们自由发挥』这一类的话,所以我会把画面跟文稿都盯得很紧。”
“妳是主播,不是制作人。”
“我知道,不过我学长很好商量,你看周芷安跟欧瑀劲两个时段走的是不同风格就知道了,他很尊重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