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亮宇在台湾工作,乔霓乖乖待产,两人常常同进同出,乔霓提到沈亮宇总是一边说他丑,一边又是满脸笑。
好羡慕,好羡慕,好羡慕……
“玺媛姊。”小芳砰砰砰的跑过来,“这个东西要放哪里?”
“放……先放地下室,我明天再去处理。”
小芳喔的一声,砰砰砰的又跑走了。
有雨,客人不多,一整天下来,过得漫长。
方玺媛出神出神的,连明欢来接班了都不知道,还是小芳拍她,她才从自己的情境中走出来。
换下围裙,走下“冰蓝海豚”的楼梯。
窗外天黑了,雨停了,空气好凉好凉……
哔,简讯的声音。
发件者是石硕臣,“快点回家,我在公寓顶楼等妳。”
打开顶楼的门,一阵风吹来,方玺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鲍寓的顶楼有点大,加上水塔跟机房,方玺媛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人,风中扯开嗓子喊人,“石硕臣,你在哪里?”
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我在这。”
前面一点的地方似乎有点光,应该是在那里吧。
“我过去喽。”说完,方玺媛踩着小小的水洼前进,高跟鞋敲在石板上打出清脆的响声,左脚,右脚,左脚,右脚……
“等一下。”石硕臣突然大叫,“不要过来。”
“你在做什么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再一下就好。”
五分钟后,终于又听到他的声音,“好了,过来吧。”
绕过两个器具房,声音的尽头有他灿烂的笑。
他旁边架起了一块大大的被单,被单后面有着黄色摇曳的光,把他的身型勾出一片好看的轮廓。
他走过来,牵起她的手,“闭上眼睛。”
靶觉自己被轻轻推着前进,绕过被单之后,光芒的感觉更甚,冬天的冷风中,好像还有花朵的香味。
“好了,睁开眼睛吧。”
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方玺媛一呆,一时之间还没有办法相信。
雨水润湿的水泥地上,用花瓣排了比两公尺还要长的“HappyBirthday”,小桌子上有录音机,播放着热闹的背景乐。
“虽然提早了四天,不过,”石硕臣从旁边端出一个小蛋糕,“生日快乐。”
方玺媛咬着下唇,“你怎么会知道?”
“妳怎么老是在问我这句?”将蛋糕放在桌子上,“来,先吹蜡烛。”
她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哭了。他后天就要上飞机了,干么还管她生日不生日啊,排那些花瓣要多少时间?花瓣会飞,上面还要用细碎的小石头固定,那么大的字,他不知道排了多久……
两人靠在围墙旁边吃着蛋糕,说不出味道好坏,因为她想哭。
“玺媛,我回美国之后,妳会不会想念我?”
“嗯。”
“那就好。”石硕臣露出很开心的笑容,“我也会很想念妳的,可能以后都会这样想念妳吧。”
看着他,她突然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从“玺媛姊”变成了“玺媛”?
因为他叫得很自然,所以,一定不是这几天吧,可是自己居然没发觉他是什么时候拉近彼此的距离。
“我跟妳说,妳啊,实在是太ㄍㄧㄣ了,这样对妳不好喔。”
“你管我。”
“我是关心妳耶。”他听姊姊说,玺媛跟莫斯好像开始得不是很顺利,莫斯除了情人节前一天送了一把玫瑰之外,后来就没有在店里出现了,“妳长得冷漠,个性又太矜持,这样会把缘分推走的。”
“不好意思喔,我的脸本来就长这样。”
“我又没说妳长得下好。”石硕臣笑了,“不是可爱的脸,不过,很有魅力,也很吸引人。”
这样的话,你为什么没有被我吸引?方玺媛好想这样问,但又觉得这问题为免可笑,所以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笑了。
不笑,好像也没有办法。
他模了模她的头,“加油啊。”
“你也是。”
“要努力恋爱喔。”
“你才要好好念书呢。”
糟,眼中的水汽上来了。
她才是姊姊不是吗?为什么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
不知道他们在阳台上坐了多久,她只知道他们聊了很多,风好冷好冷,在两人交换的言语中,彼此都知道,离别将至。
第十章
整个三月几乎都在下雨,绵绵密密的扰乱了出门的情绪。
自从石硕臣回西雅图之后,方玺媛就觉得自己怪怪的,可能花了太多力气在想念,所以整个人就变得懒洋洋,提不起力气来。
早上打开房间门的时候,会希望他就在厨房对她笑,快下班的时候,会希望突然接到他的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就连抢洗衣机、抢洗手间这种笨事都变成了怀念。
他离开那天,就跟她接他的时候一样,经由温哥华转机。
周一下午起飞,湛蘅身体不舒服,所以,还是由她送他去机场。
石硕臣始终微笑,而她,也得有笑容才行。
最后的时间,他们到二楼的咖啡厅坐下,吃着已经辨别不出味道的蔬菜饼,还有,她记不清楚名字的咖啡。
他说:“如果以后有机会来西雅图的话,一定要找我。”
方玺媛除了“嗯”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才一个月,心境上就起了这样的变化。
“接下来的话,有点肉麻,但我是认真的。”石硕臣清清嗓子,似乎有点不好意思,“谢谢妳,这个月过得很愉快,我想,不管我们以后还有没有联络,这会变成我很重要的一段回忆。”
“我也是。”
“很高兴认识妳,不对,应该说,很高兴能够这样认识妳。”
“我也是。”
“怎么变成录音机了?”石硕臣笑道,“妳不要只顾着应我的话,我想听妳讲话,讲想跟我说的话。”
想跟他说的话?太多了,多到不知道该怎么起头才好。
犹豫之后,她只说了一句,“一路顺风。”
“就这样?”
“嗯。”因为真正想说的无法说出口,所以,她只能祝他一路顺风,其它的可能就交付给时间,慢慢忘记吧。
便播声响起,石硕臣侧耳听了听,“我的班机。”
方玺媛没有起来送他,只对他挥了挥手。她不想看到他走向登机门的样子,因为那画面一旦烙印在脑海,就不容易擦去。
在咖啡厅坐了很久,她以为自己会大哭,但却没有,只是有点空空的,有点茫然,有点痛,有点可惜。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之后再次动心,却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爱恋。
不是年纪,而是,他们的感情本来就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彼此之间没有交集,距离好远好远。
胸口好沉好沉。
方玺媛转头看了看玻璃窗外晦涩的天,总觉得心中的阴霾就像这三月的天气,阴阴雾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晴朗。
还是雨,又是雨。
方玺媛将晾了两天却还潮湿非常的衣服收进来,丢入烘干机里面,设定好时间,让机器运转。
回到客厅,第四台出现讯号中断的字样。
大概是雨太大了吧?方玺媛想。她家这个第四台不知道哪里有问题,风大断讯就算了,雨大居然也会断讯。
从房间抱出手提电脑,开始上拍卖网看看有什么新鲜的事物,衣服,鞋子,唔,拍卖网的神奇之处,连穿过的袜子都有人买……
一个MSN的对话窗口从右下角跑出来,方玺媛看了一下账号,是……湛蘅。
“嗨。”
“稿子写完啦?”
“哗,妳怎苞石硕臣一样啊,一开口就问我这个,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