靶觉很奇怪,从王照彬口中听说,央樨……喜欢他?
他觉得自己才正在跟她拉近距离而已。
何况,两人并没有任何足以构成喜欢彼此的言语以及记忆--除了那张在花卉农场拍的照片之外。
“老实说,我跟央樨认识三年多了,没看过她这样看谁,女生有女生的骄傲在,如果她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但偏偏有人却那么不解风情的话,小心喔,女人啊,如果得不到适当的回应,感情是很容易冷却的。”
下午连续上了两堂九十分钟的课,让穿新鞋子的央樨觉得自己的脚快麻掉了。痛啊,那些厂商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好看的鞋子偏偏都会咬脚?
坐在位子上,她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之后,才月兑下鞋子,让被挤压的脚趾休息一下。
她转头环顾四周,看见刘依华在打电话,方均浩在做成绩单,助理C跟D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在影印机旁笑成一团,黄心莹朝王照彬的办公室走去,楼辔刚……楼辔刚……他在看她?!
俊脸上有抹淡淡的笑。
靶觉被抓到似的,央樨虽然惊讶,但还是很快漾出一抹“好巧,你也在东看西看呀”的笑意。
楼辔刚起身,移动脚步--原本以为他要过来跟她说话,但是很令人失望的,他的目标是茶水间。
你去是吧?我也可以去啊,央樨想。连忙将自己的水杯喝乾,拿起自己的玫瑰茶叶,跟了上去。
茶水间地方不大又安静,是拉近距离的好地方,当然,前提是没有闲杂人等在才可以。
想来,老天爷也算颇厚爱她,里面还真的只有楼辔刚。
他正在滤咖啡,看到她进来,露出笑意,“脚有没有好点?”
“脚?”什么脚?
“我看到你把鞋子月兑掉。”
央樨微怔,天哪,居然被他看到了?!
她就觉得奇怪,他平常根本不笑,可是刚才当他们不小心眼神交会的时候,他的神情显得很愉悦,她还以为是看到她的关系,原来是她的脚。
虽然内心的惊讶程度已经直逼五颗星,但是她沈央樨可不是笨蛋,要是在这时手足无措就毁了,自然一点,假装这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只要她表现得无所谓,他也会觉得那没什么。
她笑,“站了三个小时,要让脚指头放松一下比较好。”
“你今天满堂,很累吧?”
“还好。”
说完这两个字,茶水间顿时静了下来。
并不是气氛僵硬,而是那种单纯的“话说完了”的感觉。
央樨有时候会觉得奇怪,不太懂自己在做什么,她已算小有努力了,可是好像无法把讯号发送到楼辔刚那边。
她想多接近点,他却像个绝缘体。
心莹说他有可能是同志,但她觉得不像。
凭著经验,她能感觉楼辔刚对自己不一样,但除了那微妙的“感觉”,也没实证来辅助她的论点。
不是她在说,她这辈子还没为哪个男生这样伤过脑筋呢。
不过也没办法,谁叫她比对方先掉入那个坑,既然人已在坑里,也没什么好说了。
看著楼辔刚好整以暇的喝著咖啡,她秀雅的眉微微向眉心拢聚,看起来就是正在为什么心烦的样子。
“怎么了?”就像这阵子以来一样,楼辔刚从没错过她任何细微的反应。
“你知不知道『十年风水轮流转』这句话?”央樨刚刚想到的就是这个,不过她没有把握从小在美国长大的他能懂这句话的意思。
他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念过。”
“我现在可是深深的体会到了。”
人的劣根性真是太重了,央樨想。
因为楼辔刚对她爱理不理,她反而会密切注意他的一切,工作上的表现、处理事情的态度,甚至是对於将来的规划。其实,除了比较不爱说话这点,他也没什么大缺点。
一旦看顺眼后,她很快又觉得,不爱说话也没什么,反正他们可以在线上聊,而且古人不是说了吗,沉默是金嘛,行动力比舌粲莲花要重要多了,当然,如果他能把前者分一点在追求她这件事情上更好。但前提是,他对她也有一样的想法。
她清楚自己在动机不纯中已衍生出真正的喜欢。
但她却不清楚对方的感觉。
原来,在爱情里不只女生要人家玩猜猜乐,男生有时候也会让人陷入这种情况。
“怎么突然提起十年风水轮流转这句话?”他问。
“你知道补习班的流言一向很多嘛,这段时间,你也应该听过不少了吧。”
“听过一些。”
“那,”央樨觉得有点别扭,但微一犹豫后,还是开口问了,“传到你耳朵的多半是什么事情?”
“钟点薪资、考卷来源、特殊解答之类的。”他顿了顿,“还有一些无关公务的事。”
她顺著他的回答兜著圈子,“无关公务的事情会让你觉得困扰吗?”
“看哪一方面。”
“那你有没有听说……”
她的声音突然变小,他一如过往,有耐心的等著。
“听说……”她将手中的玫瑰茶凑到唇边,轻轻的啜了一口,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唇畔漾著一抹淡淡笑意,“听说我爱你?”
楼辔刚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句话,表情不多的他,眼中流入了一些暖度与笑意。
她脸上微笑著,内心在忖度,有听过还是没听过?
黄心莹已经答应她会假装“不小心”在王照彬面前说溜嘴,以王照彬好事王的个性,绝对会告诉楼辔刚“沈央樨好像喜欢你”,而且应该会加油添醋十倍以上,说不定连“央樨最近好像变瘦了”这种话都会出现。
听说我爱你……
她是已经把球丢出去了,接下来就看他怎么打了。
时间的流逝可能只有十秒、二十秒,但是可以连续微笑十分钟以上的央樨已经觉得自己的脸快僵掉了。
“关于那件事--”
楼辔刚好听的声音只说了五个字,就被打断了。
第三个进来茶水间的人是洪美琴,他高薪挖来的数学名师,央樨还没忘记前几天他们两人在餐厅有说有笑的样子。
洪美琴一脸高兴的样子,“辔刚。”
辔、辔、辔……辔刚?
央樨脸上的微笑依然甜美,但心里的诧异已经快要翻墙而出,他们什么时候进展到只叫对方的名字了?据小报马仔心莹的资料显示,就连相识多年的王照彬偶尔都还会叫楼辔刚的全名咧。
可恶,他对洪美琴的亲热表示居然不予反驳,而且还一副很自然的样子。
“我就想你会在这。”洪美琴对央樨点头招呼后,很快的将注意力转回茶水间里唯一的男性身上,“下星期一晚上有没有空?”
“什么事?”
“找你一定要有事情啊,就吃个饭聊聊天而已。”
“就这样?”
“哎,老实告诉你也没关系,我生日啦,一个人过生日实在有点寂寞,想找人陪。”
“知道了,我会先订位的。”
如果现在有人告诉央樨说:“楼辔刚其实是个外星人。”她都不会像此刻这样惊讶,莫不成木讷男真的喜欢艳丽姊姊?
洪美琴跟第一补习班已经合作多年了,却凭楼辔刚的一句话就跳槽,而他那个万年冰人居然因她说想找人陪,就说出“我会先订位”的话来。
央樨突然有点不太明白自己最近在做什么了。
也许,她总是专注在自己身上。
也许,她忘了去观察别人真正的想法。
也许,她拒绝过太多人,所以这次换她知道那种--被喜欢的人不在乎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