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是该好好读书了。”
“我现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过完这个暑假,我会安安分分的在小白板上倒数日子,悬梁刺骨,用力念书。”央柰走到央樨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搔着,“这样好不好?”
央樨怕痒,一下笑了出来,“哎,不要闹。”
“别躲。”
“央柰,不要啦,很痒。”
很快的,两人在秋千架旁玩了起来,沙地旁的小小世界,轻响着少女清脆的笑声。
“我在帮妳按摩。”
“我不需要按摩,哈哈,央柰,不行啦——”
嘻嘻哈哈之间,蓦地,一个影子延伸到沙地上,两人同时抬头,落日余晖里,走进来的是袁希珩的身影。
“你们真的在这。”
“我老爸又要你出来找我们?”
袁希珩点点头,“他很哀怨的跟我说,两个女儿最近常常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让他觉得很无聊。”
两姊妹同时笑了出来,月兑口而出,“叫他出来他又不要。”
“一字不漏。”双声带让袁希珩笑意更深,“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你们真的是双胞胎。”
“还有生日的时候。”
袁希珩哈哈大笑,“怎么又是一起讲啊。”
央樨笑,“因为刚刚过生日嘛。”
“而且又拿到一样的东西。”央柰颇为语重心长的说:“希望明年不要在这样了,我真的很讨厌一式两份。”
从有记忆以来,她跟央樨永远拿一样的生日礼物,沈老爹说这是为了公平,不过央柰认为,那根本就是老爹懒惰。
她跟央樨的个性完全不同,送个性不同的人一样的东西,感觉多奇怪啊,怎么能因为他们的脸长得一样,就这么偷懒。
“我希望有一天能够收到一份只属于我的生日礼物……央樨,我这样会不会很过分?”
“不会。”
“真的不会?”
央樨一笑,“因为我也这样想。”
听到她这么说,央柰为自己的小任性安了心,继而转向袁希珩,“你怎么都不讲话……啊,刚刚刺伤了你的心,对不对?对不起喔,不是故意的啦。”
她刚刚抱怨“一个人的礼物”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袁希珩也是“一式两份派”的成员之一。
他送她们钢笔,同形同款,差别处只在于笔帽上面的色圈,央樨是金色,她则是银色。
“那个笔我很喜欢,央樨也很喜欢……”
“央柰,好了啦。”央樨笑着阻止,“这样会越描越黑的。”
央柰想想,好像真是那样,不过,不解释好像又有点对不起他,要怪只能怪她说得太直接,连个转弯的余地都没有。
袁希珩叹口气,“男生果然是比较粗心,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以为你们会喜欢一样的东西。”
“不讨厌啦,但可以的话,希望不要一样比较好。但是这也没办法,大家都觉得看到一样的东西很有趣吧,所以爸妈不知不觉帮孩子们买一样的东西,一方面是避免孩子互抢,一方面也是满足自己的视觉,毕竟双胞胎也不是人人生得出来的,既然稀少,当然要让大家知道啊,而一模一样就是宣传的最佳方式。”
“除了在学校,我还没看过妳们穿同款的衣服。”
“因为你搬来得太晚了嘛。”央柰呵呵一笑,“音音、毛毛,还有高书致他们,就看着我们老穿着同款的服装好多年。”
那时,她们不但有相同的脸,而且永远穿着相同的服装、相同的鞋袜,长长的头发上打着相同的鹅黄色蝴蝶结,那可能是她这一生中最贴近“女生”这两个字的年代吧,央柰想。
她还记得有一次高书致要拿情书给央樨,后来认错人拿给了她,而且还加上一句“不要给央柰知道,她会笑我”。
央柰当场就笑到弯腰,高书致则是涨红着脸,不知所措。
袁希珩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好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温柔,“一起长大的感觉应该很好吧。”
“不差啦。”央柰笑笑,神情非常愉快,“何况我还有央樨。”
央樨提醒她,“妳刚刚还说想过一个人的生日。”
“那是刚刚,现在我仔细想了想,比起那种差一、两岁的姊妹,还是双生儿比较好。”
“不要嫌啦,都不知道我多羡慕。”袁希珩发表了独生子宣言,“一个家只有一个孩子,真的很寂寞。”
“你也别那么哀怨。”央柰小手一勾,将他拉近了秋千架,“我们现在虽然只是一般邻居,可是再过个七、八年,等我们都大学毕业的时候,别人也会很羡慕我们,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到时候就换别人对你投以那种『哇,好好喔』的眼光了,毕竟,青梅竹马也不是人人有的啊。”
***
央柰因为袁希珩记得自己十几岁时随口说出的话,而大大的受到震撼。
她都已经忘了,但他却没有。
什么时候的事情哪?那时,她跟央樨都还没上大学呢,对她来说,那只是无数夏日黄昏的其中之一而已,没想到……
他在办公室的一角,用很小的音量唱着生日快乐歌。
央柰很久以前就想要“一个人的生日”的愿望,在那个瞬间达成了,沈央柰是沈央柰,不再是沈央樨的生命共同体。
他们虽然一起来到人间,但却收到了分开的祝福。
袁希珩送给她一对耳环,亮晶晶的坠子配上了一跟白色羽毛,很像是女生会收到的礼物,虽然她不清楚他送了什么给央樨,但她很确定的是,她们收到的礼物绝对不一样。
央柰躺在被子上,仔细看着它,唇畔漾出一抹笑意。
“妳已经看了好几天了,看不烦啊?”
央柰脸一红,“很可爱嘛。”
“怎么不戴呢?”
“这好像是正式场合才能戴的。”央柰拿起耳环,在灯光照耀之下,坠子的部分更显晶亮,“平常戴这个很奇怪吧。”
“妳可以出国啊。”
“出国?”
“帛琉。”央樨提醒她,“袁希珩不是要代表你们事务所去参加那个人权会议吗?依照常理来说,会带个助理吧,再按照常理,会议后一定就是慈善募款晚会或是认识当地文化之类的行程,到时候就可以派上用场啦。”
是很有道理啦,可是……
“又不一定是我跟他去,好多人都在写申请书。”
办公两天,玩乐四天,这种公差是大家最爱的公差,加上没有女朋友的袁希珩抢手得很,青天律师事务所单身的女生几乎全填了申请书。
央柰那天才看到,厚厚的一迭,好像有十几张纸。
“论专业,我不是法律系学生;论资历,我才进事务所两个月;论能力,我还有大的进步空间,怎么想都不会是我。”虽然她的确很想去,但总觉得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专业、资历、能力,袁希珩都有了,那不是他挑选随行助理的重点,扣除这些,一定是妳。”
央柰不知道央樨哪来的把握,她唯一知道的是,袁希珩的确在隔天催她填申请书,而且要快一点。
她交了,但没把握。没想到几天后派令下来,自己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出差名单上,“沈央柰”三个字,不知道让他们事务所多少袁律师迷们跳脚,怎么样也想不明白,央柰是打哪冒出来的。
后来,江犁文给了大家答案,“是袁律师自己钦点的。”
地下亲卫队齐声大喊,“什么?”
虽然已得到答案,但很显然的,大家更疑惑了。
李又柔再度用她那双媲美扫描雷达的眼睛看她,“妳跟袁律师该不会有什么吧?老实说,我真的觉得妳很面熟。”
婉琪迅速附和,“对,我也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