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凯圣的爱情经过长时间的酝酿,比起这位高中生室友,她的爱情简直像坐新干线一样劲爆。
日久生情当然是最好的,但她就不是那种会跟人家日久生情的人哪。
“没办法不想,但又想不出个结果,心思一直耗,但却没个定论。”她自言自语着,“这样到底算是什么呢?”
一旁,江日升凉凉的回答,“算爱情啊。笨蛋。”
“我后来又觉得这个理由很薄弱哎。”侨雅捷索性将脸埋在韩凯圣的肩膀上,“感动,可是我连感动的出发点都找不到。”
“哦,说来听听。”
“像我画漫画的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男主角看到女主角善良的一面,或者是女主角遇到困难,男主角出手相救,这类的,很容易就催化成爱情,可是,我跟方浩军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我不是小白兔,他也不是大英雄,这样的喜欢,感觉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江日升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得非常开心,“你又不是在拍电影,要什么说服力,喜欢就喜欢,感动就是感动啊,你要在没有道理的东西里面去找出一个公式,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曾经因为感动喜欢上女生吗?”
乔雅捷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老狐狸江日升的脸色却突然不自然了——同住快一年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样的表情。
正想追问,她的手机正好响起,铃声是艾薇儿的Myworld,方浩军的专属来电。
乔雅捷犹豫一下才接起来,要趁此机会挖挖江日升的疮疤,还是跟方浩军讲话?
艾薇儿的歌曲还在响着,“景亮的星星最晚出现,今晚的我没有心上人。”高高低低的,怎么听都像是方浩军在跟她招手。
她抓起手机,一下冲进房间。
☆☆☆
“怎么了?”他在那头笑,“声音听起来这么喘?”
“因为我刚刚才跑进来。”她在床铺边缘坐下,不懂自己的心跳是为了刚才的奔跑,还是这抹相隔遥远的声音,“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比台湾冷,不过还好,反正以前就住在这里了。”方浩军好听的声音转趋温柔,“你的感冒好点没?”
呜,他还记得。
上星期他们约在华纳威秀看电影,吃饭时她连打几个喷嚏,从电影院出来脸颊已经开始潮红,根据经验应该是发烧,她觉得去药局买药就可以打发,但他却坚持要找医生看诊才放心。
就近找了诊所看医生,医生说是感冒,开了药,打了针,方浩军送她到捷运站坐车,隔天,他就飞走了。
他离境前的最后一个简讯是——记得吃药。
她只吃了两包就好了,剩药被丢在抽屉里,也没想起,好几天没有联络,她都快忘记自己感冒的事情了,而他居然还记得,被一个人这样关心,怎么可能把他当成一个单纯的投射对象呢?
“好了。”一感动,声音就变得有点奇怪,“吃完第二包的时候就好了。”
“真的好了?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乔雅捷嗯的一声,“我……有点感动。”她这句话有点不尽详实,因为她并不只是“有点”而已,而是“很”。
有时候,她会觉得这样的关系有点讨厌。
方浩军明明就对她很好,任何她说过的鸡毛蒜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讲电话、见面。感觉有点什么,但却他连她的手都不牵——即使乔雅捷自诩为时代女性,但终究是个女生,有着莫名其妙的矜持以及小小的自我保护,无论如何没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喜欢他,但因为还不清楚对方的心意,所以什么都要斟酌,相较于内心的诸多想法,也只能做出适当的传达,以及一些小小的暗示。
方浩军顿了顿,笑,“怎么把自己讲成一个没人爱的小可怜?”
“我现在是没人爱啊。”
“跟男朋友分手啦?”
“早就分了,你不是那么健忘吧?”她好不容易营造出的浪漫被他这句无厘头的话打得消失无踪,乔雅捷语气颓丧,“我们吃烤鱿鱼那天你才见过的,就是我说其貌不扬,但我以前很喜欢的那个大学学长。”
“我没听错吧?”他的语气虽然礼貌,但听得出来透着某些疑惑,“那是……你的前男友?”
“嗯哼。”
“你上一个男朋友就是他?”
“是啊。”她大感奇怪,“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怎么你好像是第一次听到的那种感觉?”
“因为,”他似乎在考虑着措词,过一会,才又再度开口,“我听说你跟日升酒吧的老板同居。”
这下,换乔雅捷呆掉了。
啥?她跟江日升同居?跟那个比她大了十岁,明明有女朋友还老念着纽约旧爱的老家伙同居?
江日升哎,她最常拿来做负面教材的人。
她才二十四岁,正值花样年华,前景可期,干么要跟那种素行不良的中年男子在一起?
三秒后,她大叫起来,“我跟他同居?我跟他同居?是谁这样破坏我的行情?告诉我名字,我要……”
等等,难道是因为这样,方浩军才会明明就对她很好,却迟迟没有对她采取行动吗?
不为难的爱啊——
如果以他内敛的个性的话,是有可能的。
乔雅捷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电话筒很清楚的说:“他是我的室友,不是我的同居男友,我现在是一个人,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
方浩军回台湾两年半,每月出差一次已经是例行公事,他习惯了,也从来没有归心似箭的感觉,但这一次是例外。
他迫切的想回到台湾。
大约再三个小时,飞机就会降落在台北,三个小时其实不长,合眼一下就到了,但此时的他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人生果然很难预料。
上一次从巴黎参观珠宝展回台湾时,他还是很坚持过去的生活原则,不喜欢贷款制度,不喜欢使用信用卡,觉得女生跷二郎腿不太好看,对露背装很有意见,然后,鄙视一见钟情。
现在,他依然没什么改变,除了最后一项之外。
他一直觉得一见钟情是件幼稚到无理可说的事情,但是,没想到爱情本来就没有道理。
凑巧的第一眼,让他对乔雅捷印象深刻。
不小心的遇见,让他们有更接近的机会。
原本以为她有男朋友,不想让她为难,所以只维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虽然他很明白那样的绅士不过是一个表象,不过,他喜欢看到她,喜欢听到她的声音,所以,他可以接受自己在感情面前做一个虚伪的人。
曾经有过几次,他有种在大街上想牵起她的手的冲动,但毕竟只是一个意念,他,没有这么做。
再想,都没有。
饼去,他都是接受别人给他的心意,乔雅捷是第一个让他想要对她好的女生,因为爱的不擅长,他能给的只有包容。
像一个朋友,或者,比朋友多一些。
但无论如何,他不想看到她苦恼的样子,所以始终没有越过那条安全的界线,很难形容当他从乔雅捷口中听到“我现在是一个人,没有跟任何人在一起”时的感觉,五味杂陈。
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但又有一种强烈的高兴。
很想马上回台湾,却碍于工作的关系,他硬生生又在巴黎待了四天,他想问她,“我们交往好不好?”
那是一句很重要的话,他要当面问她。
飞机降落了。
领了行李,方浩军一直在想,要怎么问她比较好?
女生会喜欢惊喜吧?像电影那样,先想好要说什么,然后带她去餐厅,有小提琴,有烛光,还要有花束,他知道乔雅捷喜欢火鹤花,她不喜欢跳舞,没关系,听听音乐就好——对于一个每天都在制造浪漫的女生来说,他所想的会不会太了无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