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伸出手放在他的眉毛上,将他凶凶的眉毛拉平,再把他的嘴角往上推,“嗯,这样好多了。”
“你不知道我笑起来很帅吗?”牵著她的小手,只觉得最近因为琐事繁多的烦躁都不见了,“我笑起来是横扫娘子军的,你把我的脸弄成这样,真的不怕我被抢走——”
“学长,请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看著小学妹腓红的脸,孔郡书大概已猜到是怎么回事——最近一个月,只要旁边的人不是太多,就会有这种学妹突然冒出来。
虽然心中有谱,但基於礼貌,他还是问了一下,“什么事?”
柄中部三年级的小学妹手上拿著粉红色的信签,十足梦幻的说:“这是我对学长的一片心意。”
又是这种芭乐事啊。
他接过信签,“谢谢。”
彷佛得到天神的眷顾般,小学妹快乐的离去了。
孔郡书不以为意的将信签放入口袋,“我们刚才讲到哪?”
凯圣似乎没听清楚他在讲什么,看著小学妹蹦跳远去的背影,“你把信收下了?”
“嗯哼。”
“你怎么可以收她的信?”而且还是在她面前。
以前,他根本不会理会这种事情的,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开始收下别人的心意了?
“怎么了?”孔郡书完全不了解她为什么会出现气恼的神色,“是你叫我对别人不要那么凶的。”
“可是我不是叫你收别人的信啊。”
什么跟什么,他都被搞胡涂了。
就是因为以前他严词拒绝过太多人,所以大家才这么怕他,他依照她的希望和颜悦色一点,又有什么不对。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收信不代表我会回信,你在怀疑什么啊?我们见面的时间本来就不多,应该彼此信任,就像前阵子,有学弟跟我说看到你跟另外一个男人去动物园,我也选择了相信你啊。”
“你如果真的相信我,根本不会讲出来。”日升说得没错,男生会把怀疑放在心底,表面上是信任,但总有一天还是会说出口,“那个人是日升,我的室友,当天一起去的还有贝蒂,我不是单独跟他出去的。”
“我说了相信你。”
“才不是呢。”隐忍多时的情绪终於爆发出来,“如果有什么事情让你不舒服,你可以问我,我不要你闷著什么都不讲。”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这样大声说话,不要说孔郡书,连凯圣都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跳。
她不怕人知道,她只是突然间有点难过,别人说他的女朋友跟别的男生出去,那样奇怪的事情,他居然问都不问。
这叫信任?
如果说是的话,这样的信任未免太不自然。
“你不说的话,我什么都不会懂。”
“坦白说,我,”孔郡书扶住她的肩膀,哎,要承认自己的小心眼真的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不过看著她生气对他来说更为艰难,“有点介意,可以的话,请你以后都跟老太婆出去玩,她刚出院,应该会想到处走一走。”
凯圣的眼睛浮起了一阵雾气,“我没有办法。”
“怎么?”
“她根本没出院,她是转院,”这是第一次,她对这段感情感到没把握,“而且她男朋友已经帮她退租了,早在三个多星期前,就有另外一个还在半上半读的女学生住进来,我告诉过你,你根本没仔细听我说话。”
孔郡书终於知道她的委屈从何而来。
他没有好好的听她说话。
虽然是因为时间分割过度导致的力不从心,但……
“我是真的很生气。”她紧咬著唇不让眼泪掉下来,“我讨厌你收别人的信,讨厌你莫名其妙的容忍,讨厌你老是神神秘秘的明明有什么却不让我知道,如果在一起之后反而变得生疏,我宁愿,宁愿,”她顿了顿,“宁愿回到我们还没有开始交往的时候。”
隐忍多时的眼泪终於掉下来。
泪眼中,她第一次推开他的手。
***
“凯圣,你们还要吵多久?”
“我们不是吵架。”
“好吧。”张佳真更正,“你们还要冷战多久?”虽然才两天,但她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凯圣眼睫一低,“我不知道。”
假日,住校的张佳真说想来淡水玩,住在这里的凯圣责无旁贷的当了她的最佳导游。
不冷不热的天气正适合出游,淡水码头都是人。
河岸边杂沓纷来,小巷里摩肩接踵。
阳光正好,凉风袭面,感觉十分舒服。
“你坐第一个,他坐最后一个,你走前门,他走后门,只要你不回头根本就没事,可是我不一样。”张佳真哭丧著脸,“我就坐在他的隔壁,而且还要在学生会见面,那种感觉好可怕喔。”
凯圣月兑口而出,“他才没那么可怕。”
说完,忍不住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是在争吵状态,她应该要落井下石的,怎么就是会忍不住要帮他说话?
张佳真自然也发现这点了,“哎喔,想他就讲嘛。”
“我才、才没有。”
她大乐,“如果要骗人,拜托你先想办法让自己不要结巴。”
啊,果然又被笑了。
“好啦,不笑你了,我们去买冰淇淋?”
就在买冰淇淋的时候,张佳真好似发现什么,“咦,你买发夹啦?”在学校时她都是用绑的。
凯圣心中突的一跳,“不是。”
“人家送的?”
“嗯。”
张佳真笑,桃色的蝴蝶发夹很适合凯圣焦褐色的头发,尤其是阳光之下,蝴蝶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孔郡书送的?”
“嗯。”
张佳真一脸好笑,“那你一开始就乾脆说是他送的就好了嘛,我还一直问一直问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时候很,”对於自己的别扭,凯圣真的觉得懊恼透了,“很不讲理?”
“怎么会?你是我看过最没有个性的人了。”
呃……应该是好话吧,凯圣想。
两人拿著冰淇淋,对著淡水河坐了下来。
风很好,太阳很好,凯圣忍不住想,孔郡书现在在做什么呢?
最有可能的,还是在画画。
虽然她到目前为止还是不知道他究竟要画什么,只隐约知道,进行得似乎很不顺,因为他最近第三次重新打底。
如果她懂那些,或许还可以给他一些意见,但由於不了解,所以当他第一次将她的问题带过时,她便不再发问。
其实,这算是一种虚假的温柔吧,因为她的沉默并不是真心体谅,而是害怕再次受到伤害。
那天晚上回到家,凯圣拿出许久没有动的日记,开始写了起来。
虽然日升说那是浪费生命的行为,但是,她停不下来。
“那么空的话到店里来帮忙洗碗,我们缺洗碗小妹。”
凯圣知道江日升只是怕她无聊乱想才这样随口提议,於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低下头,继续振笔疾书。
蓦然,蓝色的字迹再度晕开。
凯圣咬著牙继续写,希望能跟上次一样,孔郡书刚好在她写字写到哭的时候打给他。
如果他打来了,她会很直接的告诉他,他收别人的信会让她不安,他莫名其妙的容忍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孩子,他什么都不告诉她会让她觉得自己被摒除在他的生活圈之外……这些,会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遥远。
她会要求他不要再那样子做,然后,她会为自己发脾气的事跟他说对不起,然后他们就和好。
她一直写,一直写,但电话却始终没有响过。
***
蓝色星期一。
虽然不是上班族,但也够令人郁闷的了。
看到实在不怎么样的小考成绩时只是有点忧虑,但看到吴沁琪来找孔郡书的时候,则是大大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