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恩抬起头,尉衡看到他蓦然之间因他的话而涨红了脸,不禁摇了摇头。容易激动这点也是跟他老爸一模一样。
“我觉得很漂亮就好!”小家伙生气了。
他捺着性子。“加恩,你告诉我,为什么总不肯把字写好?”
“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加恩强辩道。
尉衡拧着眉心,他不相信加恩不知道自己的字迹不佳,但他就是无法明白加恩为什么要跟老师作对,跟他作对。
他冷冷地说:“但是胡老师说,只有你一个人的字体跟不上进度,大家都进步了,只有你没进步还退步。”
加恩眼里燃烧着怒火,小拳头握了起来。“谁说我没进步?我有进步,大大的进步!”
深吸了一口气,尉衡压抑着情绪。
小家伙分明在狡辩,如果加恩再这么不受教,他真的要请个家庭教师或是把他送到国外的寄宿学校了,若不是顾及加恩需要团体生活,他会实施铁腕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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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盼釉带着小朋友们从外扫区回到教室时,便是撞见这么一个前所未有的火爆场面。
一个衣冠楚楚的高大男人正跟尉加恩怒目相向,加恩的脖子抬得高高的,气得头上好像快冒火了!
她连忙快步走过去。“呃——我是梁老师,这位先生,你是——”她手里还拿着扫把呢,此刻也顾不得先把扫具先放回去了。
尉加恩的家长从来没有来过学校,如果她猜的没错,昨天她写了联络簿,希望加恩的家长到学校来一趟,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加恩的家长。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抬眸了,一时间,盼釉有一阵惊讶和迷惑。
他是加恩的爸爸啊?
好年轻的家长,好帅气的家长,宽阔的肩、平坦的月复部、长长的腿。
他的黑发浓密,梳理得利落整齐,一张有棱有角的脸,双眸带着一股阴郁的神情,眼光有些深沉,鼻子挺直,嘴唇微薄而有个性,剪裁合身的西装使他的气质更突出。
他有三十岁吗?如果他没有三十岁,那他是几岁生下加恩的?如果他已经三十岁了,那么他是二十三岁就当爸爸了吗?
她的睫毛眨了眨,二十三岁,她还懵懵懂懂的刚从大学毕业呢,虽然她一直梦想能当小学生的老师,但那时的她也没把握自己能驯服一群孩子。
幸好她很幸运,教书至今,从来没有遇到不受教的孩子,也没有遇到不讲道理的家长。
在她五年的教书生涯里,更是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要命出色的“家长”,她模糊地想,如果他去当明星,一定不输那些当红偶像!
尉衡一怔,同样打量着眼前纤柔轻盈、我见犹怜的女老师,完全没料到自己会见到这么一张月兑俗清灵的脸庞。
她,好年轻!
加恩是想让他在老师面前露出惊讶的表情,才故意说她很丑的吧?
她跟丑完全扯不上边,不但不丑,还有说不出来的雅致,说不出来的月兑俗,以及说不出的动人。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完全不掩饰打量人的企图。
窄窄的肩,不盈一握的楚腰,眼珠乌黑晶亮、眼光澄澈如水,鼻梁挺秀,嘴唇女敕女敕的、薄薄的、小小的。
她的皮肤很白皙,如云长发披垂在肩上,穿了线条简单的白色连身及膝洋装,外搭一件鹅黄色的针织毛衣,她清纯灵秀,文雅、细致,令他悸动。
她叫什么名字?每天在联络簿的老师栏都会盖上她的印章,那三个字他看了两个多月,此刻他竟有些懊恼自己连她的名字也没记起来。
他清了清喉咙。“我是加恩的……”
“加恩爸爸?”盼釉接口,不知道怎么搞的,晶莹的小脸竟然透着微红。
任何平凡人站在这么一个外貌如此器宇轩昂的男人面前,都会不由自主的紧张,更何况她的老毛病就是紧张就容易脸红,所以她很适合当小学老师,因为只有面对小朋友的时候,她才比较不会紧张。
“我是加恩的代理监护人。”尉衡简单的澄清自己的身份。
“啊?”盼釉轻扬长睫。
他在说什么?
她看过加恩的资料,家境颇为富裕,是家中的独生子,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异常了。
她不知道“代理监护人”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不是加恩的爸爸?
所以说,加恩的爸爸看到她在联络簿里写的话之后,还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的不愿意过来一趟,只是派了人代替他过来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懂怎么有人可以对自己孩子忽视到这种地步!
“先生!请你到走廊等我一下!我有话请你转告加恩的父母!”这个时候,紧张不见了,脸红也不见了,她一心只想为学生争取属于他的权益!
说完,也不等尉衡回答,她便旋风般的把扫把放回教室后的扫具区,拍拍手,扬声道:“小朋友们!把扫具放回去,没抄联络簿的人快点抄,还没吃早餐的人现在吃,两样都做好的人,拿出你们的蜡笔,桌上有图画纸,涂上颜色!”
尉衡在走廊注视着她,很惊讶娇小的她竟有此肺活量,说话不但清脆,而且口齿清晰。
“先生怎么称呼?”盼釉把小朋友安置好,眼神坚定的走到尉衡面前。
“我姓尉。”尉衡同样注视着她,从她的眼神,他看出她不若外表柔弱,有她倔强及执拗的一面。
“您跟加恩是?”对于他也姓尉,盼釉微微一愣。
他牵动了嘴角。“我是加恩的叔叔。”
“哦~”盼釉又愣了一下。“那么,加恩的爸妈呢?”
考虑了一会,尉衡终于说道:“离婚了。”
对尉家人来说,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他没在数据域里填写加恩父母离异这件事,而他父亲也早在加恩父母离婚时下了封口令,绝不可以让外界知道尉家长子离婚一事。
“呃——离、离婚?”盼釉三度愣住。
小朋友的家庭状况,在入学时的表格都会详细调查,可是加恩的家庭状况调查表里,并没有填写父母离异这一项,她确定她没有看错。
“加恩的监护权目前属于男方。”略过没有详实填表的那一个部份,尉衡简单的说:“加恩的爸爸目前不在国内,所以加恩的事都由我暂代处理。”
“可是,为什么在入学表格里没有写明这一项呢?”她还是无法理解这种作法,如果她早了解加恩的家庭背景,她会有不同的开导方式。
“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没必要写得太详细。”他轻描淡写的回答,彷佛这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理由令盼釉不由得柳眉倒竖。“那么,加恩的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她实在不太认同把大人的自尊放在孩子的利益之前,那样对加恩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尉衡的脸部线条倏然僵硬。
说到这个他就有气,一个大男人居然那么不负责任,婚姻触礁是世界末日吗?那任性的家伙,失败的婚姻,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不知道?”盼釉怔了怔。
或许是她眼底的疑惑太深,尉衡主动回答了她。“他行踪成谜,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事实上是他父亲对加恩的爸爸扬言——“只要你敢真的离婚,就永远不许你这个令尉家丢光了脸的家伙再踏进家门一步!”
因此,就算尉律想回来,他也无法回来了。
“哦……”盼釉还是弄不太清楚状况,她扬了扬长睫,看着尉衡。“那么加恩的妈妈呢?也不在国内吗?”
尉衡的眸色变深。“她消失了,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