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礼物,在中环买的,看看喜不喜欢。”把纸袋递给她之后,他转而从行李箱取出更多的礼物,当起圣诞老公。“爸爸的、妈妈的、华姨的、陈伯的、李嫂的、玛利亚的……”
她就像株含羞草般羞怯,只要有人一碰她,她就会合上叶子,他只好采取迂回战术,希望她不要一见他就逃。
“你这孩子,居然送妈妈洋女圭女圭?”官夫人好气又好笑的看着童心未泯的儿子。
官声勋挑起眉毛。“您不喜欢吗?那可是芭比的纪念限定版呢。”
柔星完全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只感觉到天旋地转。第一次有异性送她礼物,而且还是他,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乱了。
回到房里,她万般珍惜的取出袋里的东西,精巧透明的夹链袋里,居然是一件泳衣!
一时间,她的脸红到不行。
他怎么可以送她这么亲密的衣物?在她的认知里,泳衣是只有母亲可以买给她的东西。
他——他不会真买套比基尼送她吧?
抖着手取出袋里的泳衣,撕开后,她才松了口气。
不是比基尼,是一件普通的、正常的泳衣。
不得不承认,他眼光真好,虽然式样仍然很保守,布料从大腿一直密到颈子上去,但泳衣的质感好,颜色明亮,她忍不住换上了,在穿衣镜前欣赏。
好漂亮、好适合她,连她的脸色都因湖水蓝的泳衣而明亮了起来,皮肤也被亮色系的泳衣衬得更雪白。
只是,她真的敢穿他送的泳衣去晨泳吗?如果被他撞见怎么办?
想到他可能扬起一记坏坏的笑容看着她,这回,她连脖子都红了。
官声勋回来后,柔星又不敢放胆去泳池了。
不过,她马上察觉到他没有在凌晨去泳池,因为他表现得很明显,每天跟朋友去夜店疯到三更半夜才回来,隔天又睡到太阳晒,天天错过早餐。
观察了几天后,她才放胆继续她的晨泳,又犹豫了四天之后,她才脸红心跳的穿上了他送的泳装。
泳池畔空无一人,她安心的徜徉在水中,像往常一样,她飘在水面上,落叶掉了下来,掩住她的眼睛。
她自在的享受晨泳时光,新泳装让她喜悦。
直到上了池畔,才看到一张卡片搁在她的毛巾上,她的心猛然一跳。
有人来过吗?什么时候?她怎么不知道?
她打开卡片,映入眼帘的是龙飞凤舞的字迹,充满了阳刚味的字体写着——
亲爱的小星星,我只是想跟你一起晨泳,并无恶意,不要一见我就逃好吗?如果你乐意跟我分享晨泳时光,就把卡片放在水面飘,如果不乐意,就把卡片扔到垃圾桶里去吧!
深吸一口气,她觉得这辈子没遇过这么大的难题,这是她十九年的人生中最困难的决定。
要答应他的请求吗?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他?他是这里的少主人啊。
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她蹲了下来,羞怯喜悦的把卡片放入泳池里,让它飘在水面上。
这一幕,站在二楼落地窗的官声勋都看见了,这阵子他一直从窗帘缝里偷看她,以免吓走了她。
她好可爱,每一个举止都那么羞怯,华姨是个理智型的女人,怎么会教养出小星星这样特殊的女儿呢?
对他而言,小星星实在是个大惊喜。
他没有见过这么会脸红的女孩子,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被她的一举一动给吸引住,也在同时间把背叛他,令他伤心有愤怒的茱莉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从现在开始,茱莉那女人正式成为过去,他的未来是属于小星星的。
他微笑了起来。
隔天,柔星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官声勋加入她的晨泳,没想到他比她还早,当她走到泳池时,他已经在水里站起来向她招手了,身体上晶亮的水珠闪亮着。
他们很有默契,谁都没提起那张卡片的事,他不再吓唬她,不再搞从天而降那一套,而是表现得像个成熟男人,偶尔给她一个笑容,跟她一起自在的优游。
一开始,柔星还是很紧绷,根本不敢直视他,却又好奇他那个钢筋般的皮肤下耸动的肌肉,臆测着他在美国是做了什么运动,以至于有那么发达的肌肉?也讶异他背上的肌肉怎么能像擦得雪亮的铜板发亮?
但没过多久,他释出的善意传达给她,她也就慢慢放松了,敢看着他说话,向来白皙的脸颊红润了起来,双眼因喜悦而闪亮。
然后,她不再羞怯于看到他宽阔的背,反而不由自主的在心中赞叹他移动时所表现出来的美感。
他没有开口赞美她穿他送的泳衣好看,但欣赏都写在眼里了,他不时的注视一再令她脸红心跳,那热情、关爱的眼神几乎将她彻底融化。
“知道我在美国修什么吗?”这天,游了半小时,他把手搁在池畔,懒洋洋的看着她一笑,扳着拇指、食指和中指说:“我修财经、企管、法律,那都是十五岁那年,我父亲替我决定的,修财经是因为我‘可能’要担任银行的主管,修企管则是因为我‘可能’要管很多人,修法律则是我们银行‘可能’会因为各种纠纷跟人打官司。”
好多“可能”啊,柔星噗哧一笑。“那么你喜欢吗?”
他耸耸肩膀,坦白地说:“我没有选择权,我大哥修的课跟我一模一样,我想,如果我爸有十个儿子,他大概会要十个儿子都修财经、企管和法律吧。”
她忍不住又笑了。
他在逗她开心吗?好像没有,不过,她觉得好开心,连掉在水面的枯黄叶子,在她眼里看来都变成彩色的。
“你呢?你读什么?”他问。
“食品餐饮。”柔星怯怯的笑了笑。“我比你幸运,我母亲很尊重我,让我自己决定,我对食品餐饮有兴趣,也喜欢做菜,加上对那些比较高科技的东西都一窍不通,所以我觉得食品很适合我。”
“我有个朋友的女朋友也在另一个州读食品餐饮,不过,打从她去报到的第一天,我们就开始为她担心。”
“为什么?”她不懂,这个科系并不危险啊,为什么要担心?
他以他惯有的方式扬起一边的眉毛。“因为她跟你不一样,不是因为喜欢做菜而选择了这个科系,而是因为喜欢吃,还有,她一百六十二公分,入学那年已经六十二公斤了,所以你说,我们怎能不为她担心?”
柔星又想笑了,她分不清楚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但却希望可以跟他一直聊下去。
曾几何时,他们的晨泳不再局限于游泳而已,他们天南地北的聊着,直到宅里的人快起床,才会意犹未尽的各自回房冲澡。
她开始期待每天的晨泳时间,偌大的宅子里没有人发现他们的秘密,她一天比一天更加渴望在池畔看到他出现。
不,她根本是时时刻刻渴望见到他,只要知道他出去了,不在屋子里,她就提不起精神来,相反的,只要知道他在屋子里,她就雀跃得笔墨难以形容,只要他对她笑一笑,她就会浑身发热,身子也顿时发烫。
她的房间在一楼,跟他的房间是同一面,都可以看到游泳池,当某一天她发现他喜欢在池畔边看书边做日光浴后她就变成了偷窥狂。
她会坐进房里最舒适的那张靠垫椅子里,抬起双脚,双手抱膝,从窗帘那微笑的细缝看向落地窗外,直到他离开池畔,走回屋里为止。
每一夜躺在床上,她的心里想的都是他,他闯入了她向来平静又平淡的世界,深深牵动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