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相信,王子与公主的结合会过著幸福快乐的日子,也相信像子楷这样的谦谦君子会对她一心一意,不会让她变成可怜的怨妇。
“好热哦!不过,空气真好!”两人走出机场,蔚冰戴上宽沿帽,她抬眼看著白灿的阳光,半眯起了晶眸。
不必什么,只要仰望著罗马的天空,她已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来,上车。”子楷温言道。
机场外停著一部黑的发亮的漂亮房车,司机下车替他们将行李放到后车厢里,子楷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并且给了司机丰厚的小费,让那司机走了。
“怎么回事?”蔚冰频频回头张望那位远去的高鼻子义大利藉司机。
子楷笑了笑,放下手煞车。“我来开车,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累了就停下来休息,这样比较自由。”
蔚冰欢呼一声,开心的笑容显现脸上,显得更加稚气。“我早就想这样自助旅行了!可是没人赞同我,他们都说这样太危险了,没想到今天却可以实现梦想,谢谢你,子楷,真的谢谢你!”
“看到你这么开心,我很高兴。”子楷笑著拿出手机。“抱歉,等我一下,我传个简讯给我哥,告诉他我们到了。”
“你慢慢传,不急,我来欣赏一下罗马的街景。”蔚冰容光焕发地攀著车窗,晶眸好奇又兴奋地打量著车窗外的人来人往,赞叹罗马不愧为艺术古城,他们的人都长的好漂亮,云层深处闪耀著阳光,这样的午后如果去坐在古竞技场一定别有一番感受。
“我传好了,走吧。”子楷将手机合上,缓缓放掉煞车,车子顺顺地驶离机场了。
“对了,”蔚冰愉快地校正著手表的时间。“大哥喜欢什么呢?我们要买什么礼物给他才好?”
知道她要来义大利度蜜月,天微她们几个老早就对她下了一堆订单了,厨艺精湛的裘素开出十多种义大利香料要她买,天微这个女强人要一个只在米兰贩售的名牌皮夹,紫歆则要一只威尼斯嘉年华的面具。
“今天才刚开始,未来十几天都要待在这里,我们慢慢一起想。”子楷打了方向灯,转弯。
“好。”蔚冰甜甜一笑,继续专注地看著掠眼而过的窗外景物,每一样都令她发出大开眼界的可爱惊呼。“哇!那是西班牙广场!我在电影里看过!”
饼一会儿───“天哪!那是少女喷泉!”她一直幻想在里面投一枚金币,这样连她许的愿望也仿佛染上了金边。
再过一会──“噢!那是真的圣天使堡吗?”她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快乐的想吹口哨,她的情绪沸腾到了顶点,直到意识到自己好像冷落了新婚丈夫太久了,这才不好意思的转头看著手握方向盘的子楷。
“抱歉,我好像太疯了……”她忽然住口,因为发现子楷的脸色很不对劲。“子楷,你怎么了?”
他没回答,神情严肃专注的看著前方,蔚冰刚想再开口,他控制方向盘的手忽然一转,力道强劲,硬生生冲撞上一栋建筑物。
蔚冰失声尖叫,前座的安全气囊同时爆开,她惊恐的看到驾驶座的安全气囊并没有爆开,子楷头破血流的倒在驾驶座上,她睁著一双惊恐至极的大眼,看到子楷脑门上插著的碎玻璃片,她喉咙一缩,顿感窒息……
第二章
子楷死了。
有好几个小时,蔚冰的脑袋是空白的,就好像有人拿了一把刷子,沾上白色油漆,把她的脑袋剖开,分别刷上白色油漆似的。
从发生车祸开始,从头到尾她都是清醒著的,换言之,她目睹了整个过程,包括子楷被抬上救护车,也包括医生歉然的对她宣布伤者不治。
才一天,她从新娘变成了寡妇,她陷入了忧郁的狂潮,她无法不自责,如果她不同意由子楷驾驶,那么悲剧就不会发生,更甚者,如果她不答应子楷的求婚,就不会有罗马之行,他也就不会发生车祸,没有车祸,他也就不会死了。
所以一切都是她的错,只要她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子楷惨死的画面,看到他浑身鲜血,她无法入眠,她吃不下任何东西,直到子楷的大哥──凌子湛风尘仆仆的来到罗马。
“你必须吃点东西。”
子湛站在病床前坚定的看著她,几乎是命令的,而不是请求,而他的随行人员已经在他的示意下去准备食物了。
“我……我很对不起。”想到因她而死的子楷,那样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无疾而终了,泪水又滑进了蔚冰的眼眶里。
“我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这种话。”凌子湛看著她迷蒙的莹亮大眼,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紧紧握起了拳头,转身走出了病房,耳边,依然听到她的啜泣声。
接下来的几天,蔚冰都在昏昏沉沈中度过。
她不知道医生给她打了什么针剂,她总是在睡,醒过来的时候也总有凌子湛派来的人盯著她进食,她没再见到他。
一个星期之后,他的人替她办了出院手续,四名黑衣男子护送她送到罗马机场,她才知道,她要回台湾了。
“少夫人请坐。”有名仪态高雅的女子在登机室里一直陪伴著她,直到登机,将她送进头等舱,看著她落坐才离去,她仍然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凌子湛似乎带了很多人来罗马。
头等舱里,她忐忑不安的看著周围,都是些衣著时髦的人士,还有几个人戴著大墨镜,有人在使用电脑,有人已经迳自睡了起来。
蔚冰睁著惶然的双眸,她的心跳的好快,她好紧张,她好不安,她要这样一个人自己搭飞机回台湾吗?她的心里有好多疑问,比如子楷的骨灰呢?他的骨灰在哪里?然而她连个可以问的人都没有。
“小姐,你还好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的脸色好苍白。”一名空姐亲切的走到她面前弯身询问,她才知道自己脸色发白到什么地步。
“我没事,谢谢你。”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连自己也感觉到两颊的肌肉笑的有多么僵。
旅客陆续落座,直到看见凌子湛朝她的座位笔直走来,她才仿佛吃了颗定心丸,不再忐忑。
他戴著墨镜,穿著深色西服,她看不清他的眼,而他的神情是极度严肃的,他的唇角甚至连动没动一下。
他在她旁边坐下,她的体型瞬间变得好小,他体魄高大,一百六十二公分、四十二公斤的她,几乎只有他的一半。
他紧抿著唇线,直到飞机缓缓升空,笔直飞行之后,他仍是一句话也没说,就像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刚好坐在一起而已。
“大伯───”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蔚冰酝酿足了勇气才对他开口。
他脸部的方向终于离开手上摊著的文件看向她,并且摘掉了墨镜。
蔚冰吃惊的看到他双眼布眼了红丝,就像已经几天几夜没睡了一样,他形容憔悴,整个人和主持婚礼时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什么事?”他的声音充满了疲惫,是那种任何人听到他说话,都该识趣不打扰他的疲累。
但她必须打扰他,因为有一件事情她非知道不可,这对她很重要。
“大伯──”蔚冰润了润唇。“子楷他…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她知道子楷的遗体已经火化了,可是却不见骨灰坛与他们随行,难道是放在行李舱中?那未免对子楷太残忍了。
她看著子楷的大哥,等待答案。
他蓦然闭上眼,喉结上下滑动,几秒钟之后才再度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