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失控尖叫,整个人如坠入寒冰洞里。
老天,她情愿出事的是她!
情愿是她!
手术等待室里,公孙映文面无血色,失神的坐在椅中,心里掠过一百种最坏的结局,她祈祷上天让奇迹出现,纵然希望是那样的渺茫。
“映文,吃点东西吧,妳的脸色好苍白。”吴芝娴担心极了,她不知道这场车
祸是怎么发生的,因为庄园附近有户人家失火了,大家都去帮忙,没想到一回来就接到这个恶耗。
小芃已经走了,荣森千万不能有事,他们真的禁不起再一次的悲剧发生了,更何况有个小生命还需要父亲的照顾,他千万不能有事……
“伯母,我吃不下。”公孙映文摇了摇头,浑身都是罪恶感。
她知道自己错了,她知道自己既自私又任性,如果上苍肯再给她一次忏悔的机会,她会彻底醒悟,她会懂得爱一个人和珍惜一个人的可贵,不会再任意的放肆。
然而,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老天还会眷顾她吗?
几个小时如坐针毡的过去了,当年纪颇大的老医生率先走出来,她几乎是惊跳起来的。
“医生!他怎么样了?你们一定救活他了对不对?”她几近歇斯底里的问,眼神紧张的望着医护人员。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伤者送来时就已经情况不妙,所以我在这里宣布,很遗憾,雷先生已经不治,请节哀。”
不要!她在内心中狂喊。
看到覆着白布的病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她脑中天旋地转,几乎快倒下去。
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她颤抖着朝病床走过去,终于明白人生无常,无比心痛后悔,然而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为什么老天要带走他?为什么?
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总是用他乐观的正面思考在帮助过于偏激的她,她却不知道珍惜,处处找他的麻烦。
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死,是她害死了他,她害死了他……
“活过来!我要你活过来!”她哭倒在地,也想一死了结,跟他一起去。“你走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这么残忍?我只是在跟你赌气,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惩罚我?为什么?”
她哭得嘶哑,任旁人怎么拉都不愿意起来。
她要哭瞎,当做对他的陪葬!
“映文,妳不要再这么伤心了,当心动了胎气……”吴芝娴在悲痛之余想到了自己未出世的孙子,打起精神,振作起来。
“不不,伯母,妳不知道,是我害死了荣森。”她的眼里涌满了泪水,抽噎到无法自己。“是我害死了他,他是因为我才会死掉的,是我,如果没有我,这一切就不会发生,都是我……”
另一张病床被推出了手术室,方老太太眼尖的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
“荣森!荣森在这儿啊!”
方老太太拔尖的高分贝引起了每个人的注意,吴芝娴一愣,转过头去,果真看到儿子好端端的躺在上面。
“映文,别哭了,真的是荣森,他没死,他没有死!”
鲍孙映文愣然的回头,她的面颊上遍是泪痕,头发凌乱的披在脸上,也被泪水给濡湿了。
然而当她看到雷荣森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时,她那悲戚而无助的眸子闪出一道光芒,跟着就扑了过去。
“你没死?你真的没死?”她欣喜若狂,泪汪汪的看着他,忍不住伸手轻抚他的面颊,确定他是真实存在的。
探到了他的呼吸,她含泪而笑,也不管他还在昏迷中,吻了他。
“这是怎么一回事?”方老太太气冲冲的质问,“我孙子明明活着,为什么说他死了?”
有个鬈金发的男护士往前一站,轻咳一声,硬着头皮说道:“很抱歉,我们医生在做一项研究报告,报告里需要统计往生者的家属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可恶!居然有这种事?”方老太太气急败坏的拿小珠包搥打男护士。“这样捉弄人,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
“救命啊!不是我的主意!”男护士抱头鼠窜,方老太太气不过,又硬是追打了过去。
这一边,公孙映文狂吻着失而复得的爱人,她一点也没有责怪医生,如果不是以为他死了,她终其一生可能都会如此极端。
然而往后她再也不会了,她真的已经知道,该如何去爱一个人了。
时光飞逝,一年后--
今天是蕾梦度假城亲子馆的盛大开幕酒会,虽然经由她堂哥公孙河岸任命她为大和集团的总经理已经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但公孙映文还是比较喜欢留在蕾梦湖,因此绝大多数的时间,她是在这里的,在这里相夫教子。
“妈咪,我要吃糖。”
一名漂亮到常被人误以为是女生的小男生黏在她身边打转,这是她的独生子雷方庭。
这个中文名字是她公公亲自取的,具有特别的意义,在他的名字里加入了方这个字,代表着他永远是方家的一份子。
“不行。”小家伙大家宠,又特别爱吃糖类,再吃下去,她担心他不到三岁就要开始掉牙了。
“爷爷,我要吃糖!”小家伙也不甩她,小腿一迈,径自找靠山去,看得公孙映文气结不已。
不知道怎么搞的,她儿子特别爱黏她公公,连睡觉也黏着爷爷,爷孙俩的感情好到方昕的儿子会吃醋。
她只能说,或许同样是黑头发、黑眼珠吧,所以她公公看小家伙比较顺眼,有时听到他们一个一句“我最爱爷爷”,一个一句“爷爷最爱小庭庭了”,她都会起鸡皮疙瘩,觉得肉麻。
“可以走了吗?”
西装笔挺的雷荣森走到她身边,看到丈夫,公孙映文露出如花笑靥。
当了妈妈的她,身材非但没有走样,还更加惹火,方昕的老婆茱丽亚就频频向她请益减肥秘方,只能说,蕾梦湖的水质太适合她了,她怎么吃就是吃不胖,羡煞了许多人。
“可以了。”
她挽住丈夫的手,把今天的开幕酒会场面交给公关组应对,两个饭店的灵魂人物不负责任的从后门开溜了。
首先,他们到墓园,在方芃的碑前放了一束她最爱的玫瑰花,今天是方芃逝世四年的日子。
接下来,他们坐上私人飞机,直飞巴黎。
今天同时也是方昕执导的第一部电影首映的日子,不管票房的成绩是好是坏,在他们的心目中,方昕是世界上最好的导演。
一个月后
“夫人不好了!”业务经理彼得安气急败坏的冲进公孙映文的办公室。
敞开的落地窗吹来一阵沁凉的山风,她的办公室可以饱览阿尔卑斯山的壮丽,她气定神闲的朝彼得安露出贝齿,顽皮的笑了笑。“我很好啊,没有不好。”
“都什么时候了,夫人还有心情开玩笑?”彼得安埋怨着。
“我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心情开玩笑的吗?”她盈盈微笑,可爱的偏了偏首。“不捉弄你了,说吧,什么火烧眉毛的事让我英明的业务经理这么紧张?”
“何止火烧眉毛,简直已经兵临城下了。”彼得安如临大敌的说:“根据可靠消息来源,安锡的饭店业者直接和航空公司订契约,打算把我们的客源都挖走,总裁偏偏又飞去落矶山脉谈露易丝湖城堡饭店的并购案了,我们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