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惊澜微微皱眉。“这么说,她只是拿你当试验品而已?”
“可以这么说。”
那个家伙素来目中无人,若不是对她本身有兴趣,恐怕就算俞惊澜拿刀架着她的脖子,她都不会掀一下眼皮。
看到俞惊澜皱着眉心很是不悦的样子,她失笑。“你不会想打她一顿出出气吧?”
他眉心皱得更紧。“我不会无缘无故打女人。”
“这么说,有缘有故就会啰?”呵呵,这个家伙还真是好玩。
俞惊澜不答话了,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也是,她从来没期待过这人能有这种风度,否则第一回就不会跟她动手了。说起来,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分过胜负,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技高一筹。
“对了,你的功力恢复了没?”
他点了点头。长天楼多的是能人,周斐的医术也算是万中挑一,治好他不难。
“那我们甚么时候……”
“想都别想!”
她还未说完,他就已一口拒绝。“我们之间,永远都不会有胜负。”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她轻轻笑了笑。“好。”
她也不再是三年前的任未伤,胜负对不是刺客的任未伤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转向他,握住他的手。这个男子,就在她的身边。
“你……不问我戚大小姐的事?”
她轻笑。“你担心甚么?难道真的对人家始乱终弃?”
“怎么可能!”
“那不就行了。”
她既然选择了他,自然信他。况且,俞楼主向来不近,有甚么好担心的?
“未伤。”他的声音忽然间低了下来,而后,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他的吻烙在她的颈上。“谢谢你。”
她颤了一下,故作轻松地问:“谢……谢我甚么?”
“谢谢你,相信我。”
三年了,三年分离后的重逢,令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克制住放肆的冲动,一寸一寸地重温当年的缠绵。他听到她压抑的喘息,于是激动不已地覆上她的唇,深切纠缠——这是他们之间第一个出于温存的吻。
他的唇蜿蜒而下,落在她的胸口。“这里,是不是属于我了?”
她胸口起伏,深深吸气。“我说过,我……根本没有心。”
“现在也没有吗?”在左胸房跳动的那个地方烙下自己的印记,他轻喘。“三年后的现在,你的心,找到了吗?”
“我……”
“如果没有,”他停下,静静抬头,望着她,指向自己的胸口。“这里,有一颗完整的心。”
她陡然间一颤,听到他轻淡而清晰的声音。“只要你要,它就属于你。”
她的手心慢慢地收紧,直到指甲剌痛了掌心,却仍然无法让心的颤抖减少一分。这个不容拒绝、却也叫人无法拒绝的男子呵……
“未伤……”他的吻又烙到她的唇上,在她的唇齿间轻喃。“我很想你,一感觉到她慢慢开始回应,于是更加缠绵地温存。“很想很想……”
眼角的湿润一点一点地加重,她终于轻轻笑了。
等待了这么久,终有一个人看到了她的伤她的痛,终有一个人用自己的心来换她受伤的心,终有一个人将会与她一生相守。
一生相守呵……
“当年……对不起。”他微喘的气息洒在她的肌肤上。那个时候,是他勉强了她。
她忙乱中逸出一声轻笑。“我……接受。”
微微蹙起眉,感觉到灭顶的浪潮汹涌而来,于是用力地揪住他的衣襟,将所有的自己交付。
这一次,出于真心。
第九章
乔庄看了看在红叶小筑里进进出出的人,已不知第几遍问任未伤。“青儿,你真的不跟我回家吗?”
她没答话,东方未晞倒接过话头。“我说乔少侠,你担心甚么?人家俞楼主要是想始乱终弃,哪里还用得着来见你的宝贝妹妹?别操那个心了,容易老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庄仍记着昨晚的事,有些尴尬。“只不过,我很想把青儿正正式式地嫁出乔家。”
“省了吧。”任未伤拿把匕首切水果玩,顺便塞了一块堵住他的嘴。“你想叫整个江湖到乔家报仇吗?我的仇家遍及大江南北,只怕到时候喜事变丧事。”
“小姐!”婆婆在一旁连忙制止。“这种话不吉利,不能乱说。”
“是是是。”她转头四处看了看,奇怪地问:“咦?十三呢?今天一直没见他。”
婆婆无奈道:“这小子知道以后还是要在长天楼待下去,想不开,一个人躲着生闷气。”
“呵呵,这个小表,再怎么装老成,还是没长大呀。”仰着头考虑了一会儿,正色道:“不如给他找个老婆好了,管住他,省得这么孩子气。”
“小姐!”
她立刻摇手。“开玩笑啦,如果他不喜欢我不会强迫他的。”
这时,有下人走进厅来。“先生。”
“甚么?”东方未晞一边咬着果子,一边含糊地问。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启程了。”
“启程?”任未伤甩着自己的匕首,差点忘了接住,她诧异地看着东方未晞。“喂,你要出门吗?去哪里?怎么没听你说过?”
东方未晞瞅了她一眼,站起来,伸手拍拍她的肩。“去京城。”
“京城?难道是前段时间某位大官的邀请?”任未伤若有所思。“你不至于吧?不是不想去吗?”
“唉,有人端官架子,有甚么办法?”东方未晞的话听来像是自嘲。“再怎么着,我东方未晞还是一介平民。”
“这样啊……”
忖度了一会儿,她道:“如果碰上了甚么不高与的事,就去长天楼吧,别忘了俞惊澜还欠你人情,那个家伙向来狂妄,就算权势再大,他也不会看在眼里。”
东方未晞微微一笑,昂然抬头。“我也未必放在眼里。放心好了,我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那我们也该走了·”
眼角瞥到俞惊澜,任未伤站起身,对乔庄道:“哥,虽然我不会从乔家嫁出去,但我永远都是你的妹妹。”
乔庄点头,眼角有点湿。“我知道。”
“那咱们就各走各路吧,有空再聚。”起身,很干脆地对他们挥了挥手,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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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傍晚,苍柏夹路的官道上树影斑驳;阳光已近橘红,在地上投射成满地的光斑,闪烁耀眼。
俞惊澜瞧见树影下一个黯淡的影子,抬手下令停步。
苍劲的古树下,一个乌衣人倚着树干,头戴斗笠,怀抱着同样黯淡破旧的乌鞘古刀,几乎与周围融成一体。
那人身形中等,躯体显得修长有力,此刻微微低着头,懒洋洋地倚着古树。
见一行人停了下来,那人慢慢地抬起头。在周围黯淡萧条的映衬下,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出现在光圈里,刹那间鲜明得如同水墨画里泛出的一抹脂胭,耀人双目。
这个人,浑身充满张狂,只是看那么一眼,那种目空一切的嚣张便鲜明地印在脑子里,几乎令人难以正视。
任未伤坐在马上,抬目四望。很熟悉的场景,很熟悉的人物,只不过上一次她并未亲眼看见。
偏头微微一笑,道:“我说归神捕,你怎么就这么喜欢用这种方式出场?”
金刀神捕归离天,此时抬头瞧了她一眼,懒洋洋地回道:“没办法,你爱这么赶路,我也只好这么截你。”
“喔,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这么劳烦你。”
“客气客气。”她还真的拱手回礼。
俞惊澜懒得听这两个女人言不由衷地胡扯,看了看任未伤,转向归离天。“归神捕,三年未见,不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