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极鼎一身黑西服缓步走出出入境大厅,他看到在室内还戴着超夸张太阳眼镜的邓友婷迎了上来。
“欢迎你回来。”她献上一束香水百合,他却没伸手去接,她愕然的眨了眨眼。“怎么了,你不喜欢这种花?”最好不是对花过敏,不然她就糗大了。
“妳拿着就好。”他没有拿花的习惯。
“香花配美人,是吗?”她毫不介意他的不领情,反而笑得很开心。“我们上车吧,司机在门口等着呢。”
他以为会看到邓友婷的司机,没想到却看到自己的车和霍园的司机,他看了笑靥如花的她一眼,显然她已经把自己当成霍园的女主人了。
他并不想跟她计较这些小细节,只要日后她善待美桑就好,而且她也同意他们只要有美桑一个孩子,不要再生,这样才能给美桑百分之百的爱,单就这一点,她是无可挑剔的。
“极鼎,有件事情我非跟你说不可。”车里,她撒娇的提起这几天令她耿耿于怀的事。“美桑对我敌意很深,无论我怎么讨好她都没用,她打定了主意不跟我好好相处,我想等我们结婚之后,还是快点把她送到英国去吧,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然后,她会设法推翻自己的承诺替他生孩子。耳濡目染之下,她知道孩子是保住她地位的唯一办法,他没有儿子,如果她能够替他生一个,他一定会对她另眼看待,而那个可恶的小魔鬼也不能再欺负她了。
“我希望妳明白,我绝不会因为妳而把美桑送到任何地方去。”他淡淡的说:“还有,请妳设法与美桑好好相处,她绝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孩子,妳如果先爱她,她也会爱妳。”
他们快结婚了,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她的感受?她叹了口气,语气真挚。“相信我,我已经尽力了。”
她真的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排斥霍美桑的,可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霍美桑讨厌她。
霍极鼎出手慷慨、品味上佳、财力雄厚,还是个美男子,可是外界不知道的是,他呆板无趣,还非常被动,如果她不开口,他也绝不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他与活泼外向的她恰成两极,甚至她暗示了好几次,他们已经形同未婚夫妻了,他却连吻都没有吻过她,令她很介意。
如今,他们之间的问题又多了一个难缠的孩子,她才会想到先把孩子送走,否则他们怎么培养感情?
“冯老师就做得到。”他想起那个纤丽的身影……
冯绿芽第一次为了美桑的不驯与他针锋相对时,也是对美桑的顽劣诸多批评,但是她并没有打退堂鼓,反而积极的和美桑培养出师生情,这些他都看在眼里。
而邓友婷,将来她会是美桑的后母,她怎么可以比一个老师更没有耐心和爱心呢?
邓友婷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冯老师吗?”
他不予否认。“可以那么说。”
她气急败坏的看着他。“你要知道,你付冯老师酬劳,她当然得尽力讨好你的女儿,可是我……”
“恕我直言,妳不也一样?”他面无表情的说:“我们两家的交易是,我挹注邓氏资金,妳当美桑的后母,如果妳不能适应这个新身分,那么交易就没必要继续下去。”
他不留情面的讲明,令邓友婷的脸一下子刷白了。
她一直想淡忘交易两字,她不讨厌霍极鼎,甚至在两人乍见的第一眼,年轻的她就被他沉郁的气质给深深吸引住了,她想好好扮演他妻子的角色,也想把霍美桑视如己出,可是他们父女俩显然脾气一样古怪难以讨好。
“我要下车!”她任性的扳动车门。
她危险的举动令他神色阴沉。“坐好,不要胡闹。”
“我说我要下车!”她讨厌他总是这么淡漠,更不是滋味他居然没有爱上外貌出众的她,好像真的只把她当成他女儿的后母人选,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她讨厌这种感觉,非常讨厌!
“到邓宅去。”他疲倦的叹了口气,吩咐前座的司机。“开快点。”
他很累了,不想跟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相处。
他希望邓友婷能成熟点,当初看上她的最大理由是她年轻,不致跟美桑产生代沟,她们甚至可以像姊妹般相处,可是现在看来,他的考虑似乎有欠周详,她是年轻没错,却也相当不理性,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知道对她而言,要当一个九岁孩子的后母并不容易,但是,既然是她自己甘愿听从父母的话进行这桩买卖婚姻的,就该认清本份,学习和美桑做一对母女,而不是稍有不满就向他吵闹,他相信自己绝无法忍受这样的她。
司机因主人的命令而飞掠得像支火箭,没多久,车子已经抵达邓宅的花园洋房前了。
邓友婷板着俏脸,头也不回的下车了。
虽然她心里期待着霍极鼎会挽留她,可是她知道,他永远会令自己失望,因为他并不爱她,没必要呵护她、讨好她……她的眼眶涌出泪水,第一次感觉到这桩婚姻让她受到委屈了。
“回霍园。”车里的霍极鼎吩咐司机,他几乎是马上就闭目养神,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伤了一个女人的心,他有的,只有飞行后的疲累感。
和霍美桑看了画展回来,绿芽很快知道这个家的男工人已经返家了,且梳洗用过餐,正在泳池里游泳。
她承诺过要替霍美桑主持正义的,她命令自己不准食言而肥,并以备战姿态去游池找他理论。
她往泳池走去,步伐急切,紧抿上扬的唇角透露出她的决心。她要替美桑争取属于她的权益,绝不能让霍极鼎再伤害她幼小的心灵了!
她看到他了,黑发浓密,连游泳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倦懒之气,就像只是借着游泳的频率在思考些什么,她绝不承认在这五天里,她有一丝丝的思念过他,绝不承认……
她走近池畔,美丽的银杏树遮住了她,她清了清喉咙,出声叫他。
“霍先生,我有话跟你谈!”她原本希望自己尽量保持理性的态度,可是很难,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的她,看到他就有气。
他的上半身从水池里冒出来,阳光下,古铜色的肌肤闪闪发亮,她不禁一愣,一直以为老是待在书房的他是苍白的,没想到他的肤色这么男人、这么健康。
“什么事?”他舒散的眸光定格在她酝酿着战争的脸上,缓慢的问。
她急于找他的理由绝不简单,经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稍微有点了解她的性格,她是个行动派,绝不拖拖拉拉,也绝不把话憋在心里,因此当然也不会像邓友婷一样,为了无聊的事情找他。
“非常重要的事!”绿芽严肃的蹲子,拉近与他的距离,她不想居高临下的与他谈,那会让她不知不觉的加大音量,然后在激动之下将喉咙给扯哑。“如巢
你只为了自己的幸福就要牺牲美桑,这做法非常愚昧且自私,也将严重的破坏你们父女好不容易才和谐的关系,以及我个人对你的观感!”
他凝视着她,听得出她对他很不满,可是--“我不懂妳在说什么。”
出国之前,他考虑了很久,终于还是写了道歉的卡片给她,难道她没收到吗?为什么他一回来,她就对他火冒三丈?
“你当然懂!”她主观的认定了他只是在装傻。“你就快再婚了,而你和你的准娇妻都看美桑不顺眼,她是横阻在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所以你们必须把她送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然后就可以快乐的去堆砌你们自私无比的幸福了!”